恢复正常后的王晓慧依旧有一些不同以往的地方,比如,她的同事经常发现她自言自语,但已不像说给自己,像是和另外一个人诉说。比如她从来不照镜子,自己梳妆台上的镜子用一块布蒙了起来。还有她忽然变得勤快起来,无论是办公室还是自己家里都打扫的一尘不染。但大伙儿都觉得王晓慧经历了一次生死的磨难,可能是更懂得了生活的意义吧,在加上有一段失忆的经历,并没有觉得太反常。
曹队的私下调查毫无成果,一段时间以后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去陆青家蹭饭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和王晓慧的交流轻松而愉快,她和曹队没有任何的陌生感和距离感,陆青家里也重新充满温馨和幸福,曹队开始觉得是自己多虑了,陆青有王晓慧陪伴,自己应该欣慰才是,陆青都没什么,何必自寻烦恼?也就把之前的疑问统统抛开了。
但这次我们从内蒙回来以后,曹队又去陆青家蹭饭。那一天可能是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聚,陆青心情非常好,酒量也大了起来,和曹队一起干完了一瓶白酒。曹队都觉得有点头昏,去了一趟厕所回来,陆青也跟着去了。曹队没多想,就坐在了王晓慧旁边。两人边吃边聊,讲着陆青身上一些有趣的事。
说着说着,曹队抬了下头,两人正好坐在陆青家一个老式衣柜前,这个衣柜有一面落地的大玻璃镜子。曹队无意往镜子里一瞟,顿时呆住了,镜子里的王晓慧竟然不是他平时看到的谢曼红的模样,而是另外一个女孩的身影,这个女孩他从来没见过,和谢曼红长得也一点不像。
这下,曹队的酒醒了大半,转头再看看旁边的王晓慧,又是谢曼红的模样。陆青回来后,曹队心里一直有事儿,便告辞出来了。当晚回到家,曹队又失眠了,他实在想不出,到底为什么自己平常看到的王晓慧和别人看到的不同,而她看到的又偏偏是谢曼红的样子。甚至心里泛起了一丝恐惧,连着几天没敢再去陆青家。
“曹队,我说你今天来了,一直心神不宁的,原来因为是这件事。”我放下筷子,拿过酒瓶,给曹队倒上。
“以前碰上的稀奇古怪的案子也很多,但从来没发生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这次真碰上了,才发现你永远做不到心如止水,客观冷静地分析,顾忌的东西太多,感情的因素太多,所以也只有找老常问问了。”曹队和我碰了碰杯,一口灌了下去。
“曹队,只有你一个人把王晓慧看成谢曼红,连陆青都只是觉得她的举止,行为,或者内心相似,看来最不能接受谢曼红自杀这件事的人是你啊。”曾茜眼都没抬,自顾自吃着菜,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曹队,以后你啊别再胡同口那家小馆子买菜了,多跑几步,去民芳要几个菜多好”我点上支烟,悠闲地抽了一口。
他们两个完全不明白我怎么扯到菜上去了,都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我。
“胡同口这家菜做得不行,老把醋放多了,满屋子醋味。”我笑着看了看曾茜。
“常叔叔,你要是这样儿,小院我下回是不敢来了”曾茜撅起小嘴,不再理我们。
“小曾,你想想,在内蒙,我们分析狼王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再想想谢曼红的事是不是有点相像?”我笑着继续启发她。
“常叔叔的意思是,谢曼红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摆脱不了,才寻了短见?”曾茜看得出在努力地琢磨。
“但这没法解释后来发生在王晓慧身上的事,是不是?”虽然我也还不能对这事有个准确的判断,但通过曹队的描述线索倒是一条条清晰起来。
“那是不是附在谢曼红身上的东西,后来又附到了王晓慧身上,王晓慧才表现出那么多和谢曼红近似的地方,而那东西真正要害的是陆青?”曹队这时插了进来,还没容我回答,又接了一句。
“老常,陆青经常去云南、缅甸那边去抓毒贩,会不会是那边的仇家给他下了蛊毒,害了谢曼红?那岂不是王晓慧也有危险?”
“你们以前老说我神叨,现在瞧瞧您们俩。谢曼红的自杀应该说是她自己安排好的,没有外力介入的迹象,王晓慧呢,陆青应该是当成了谢曼红来看,才能一改之前对再婚逃避的态度,而接受她。世上没有无因的果,这样的结局,原因其实很明显,王晓慧一定认识谢曼红,而且很熟悉,否则无法了解陆青这么多。”
“这不可能,王晓慧不认识谢曼红,这个我调查过。”曹队首先表达了异议。
“如果按常叔叔的推测,那岂不是王晓慧为了鸠占鹊巢,用了什么办法,让谢曼红自杀了?这女人未免也太可怕了。”曾茜显然也不能接受这结论。
“当然不可能像小曾说的这样,善恶终报自有天,王晓慧用这样的方法怎么可能坦然面对陆青,陆青又怎么意识不到,全盘接受她?谢曼红的怨念又怎会放过她?”我笑着看看他俩。
“老常说的没错,这里一定还有我们没想到的。”曹队和曾茜面面相觑,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我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如果我讲出来,你们还是很难相信,你们俩难得来一回,我先给你们讲一个真实的故事,看看你们是不是能从里面悟出点儿什么。”我拉着他们俩坐回到沙发上,曹队烧上水准备泡茶,曾茜则把沙发靠垫抱在怀里,看来很是担心我要讲的又是鬼故事。
“鬼神之事说白了还是人的事,只是人经历的死亡,经历了与死亡一般的修炼,而存留下来的特殊的意识。所以鬼神的事,不只会给你带来恐惧,更多的其实是思想、智慧、情义和品行,这是我们家族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观点,起初我也不认同,因为撞见的都是些邪异事,还很容易被它们所吸引,但见得多了,日子长了,才明白祖上的观点是至理名言。”
(夫小惑易方,大惑易性。——《庄子·骈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