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蛮地的骄阳下,在人们的哭喊声中,在数千名俘虏被带到了一个个巨大土坑边,被按跪在坑边的俘虏们哭喊着、祈求着。他们的身后,站着各自各土司的土兵,他们的手中一把把长刀在阳光中折射出一片片耀眼的刀芒,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
随着一声令下,土兵们一刀砍在了那些俘虏脖子上,锋利的刀刃毫无阻滞地砍下了俘虏的脑袋,喷出的鲜血在风中四溅,身首分离的瞬间,尸体被踢进了坑中。
……
哀嚎声,呼喊声,刀锋砍断颈骨时的声响,以及人头尸体跌落土坑中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起来,只看得那引起土兵都是面如土色,那怕是即将轮到他们动手去的杀那些缅兵。但是他们的内心却是惊恐的,畏惧的,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明军士兵,目光中也充满了敬畏!
明军居然如此凶残!
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在远处的帐蔓间,李定国邀请着土司们一起欣赏着缅人宫女在草席上欢舞,饮酒,时而在对他们的忠心大加赞赏,尽管笑声响声一片,但是空中的血腥味,仍然让土司们无不是面色煞白。
眼前这血腥一幕,已经刻到了他们的心里,尽管他们面带笑着,可是端着酒杯的手却在颤抖着。那怕是他们对缅人充满敌意,但是也不曾想过进行这样的杀戮。
而他们更没有想到,这位侯爷居然如此冷酷!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杀掉这么多的俘虏,这些可都是上好的奴隶啊!
为什么要杀了?
可惜,可惜啊……
可也就是在血腥味传来的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一点——天朝威仪的神圣不可冒犯。
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李定国的面上带着笑容,从今以后,南蛮地就尽归大明了。
至少在未来两百年内,这些土司都永远不敢生出叛心!
无他!
怕死而已!
更重要的是,所有的土司手上都染着缅人的血!将他们生出逆心时,必定要考虑另一件事——其它土司的群而攻之时,会不会把他们这样推出去全砍了脑袋!
“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诸位,可知道,大明天威如何维持?”
放下酒杯时,李定国笑问道。
“陛下有言,天朝之天威必须时常用叛逆的鲜血来提醒世人!”
李定国的提醒,让众土司无不是一阵愕然,这,这也是太吓人了!
“来,诸位,为大明天威贺!”
“为大明天威贺!”
一时间应声如云,废话,谁敢不应?
谁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去提醒别人敬重“大明天威”。
当天,夜幕降下时,密松城外出现了几个巨大的坟茔,而与此同时,缅甸君臣被北送南京问罪,当他们还在半路上的时候,李定国的捷报就通过“日光信号反射器”上报南京五军都督府,在捷报后还有一份给陛下的密折——“三宣六慰尽复,此地男少女多,望多派移民,可发媳妇。”
朝廷回复很简单“土酋贼心难防,为防反复,应杀之!”,一句话,决定性了缅甸君臣的将来,在缅甸君臣抵达昆明后,在昆明郊外的金蝉寺,也就另一个世界吴三桂绞死永历皇帝的地方,缅甸君臣百余人被杀,女眷入教坊司。顺便说一句,历史上把永历献给吴三桂的莽白,虽然在南天门被陈名夏一番敲骨吸髓的勒索,好不容易回到沙廉,可也没逃掉,就被当地土官拿下了,甚至都没有北送到昆明,就直接被斩首,人头送给了明军当了他的投名状。
至于李定国的密折,皇帝的回复也简单,三大字——“知道了”。
……
三宣六慰尽复!
接下来怎么办?
朝廷改缅甸为“承化”,取意“承奉天运,进行教化。”,李信调任承化布政使,负责在在当地清查田亩和人口。设承化镇守府,李定国调任承化镇守府,封晋西侯。黔国公沐天波,功勋卓着,加官太子太师。
大明官兵就地屯田、驻守,军勋田外,另赐田百亩,各方土司另有封赏。
期间,当然有官员书呈内阁,要求彻查李定国杀俘一事,五军都督府上书为其辩解——“缅人暴虐,各方土司无不深处其苦,缅人兵败后,土司趁机报复,尽杀俘虏,晋西侯处置不力,理应罚俸一月。”
这样的解释谁信?
这样的结果就岂能服众?
可这个结果却被内阁接受,至于处置不力,罚俸一事则被陛下轻轻的一句。
“晋西侯边域远征,实为不易,罚俸一事可免。”
于是,大明的史书里就堂而皇之的作了记录——“缅人暴虐,各方土司无不深处其苦,缅人兵败后,土司趁机报复,尽杀降俘。”
杀俘?
谁杀的,土司杀的。
大明……大明天朝,又岂会干那种事情?
乾圣十年,五月,承化已经进入了雨季,每天大雨不断。
一条多浆船从乾德府,也就是旧时缅甸王城阿瓦河出发北上,船上装着满船的珍宝器物,缅甸王室积累百年的财宝,有一半被皇帝分赏给众将,作为此战的统帅沐天波当然分到了大头,不过,对此,他却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置身于甲板之上,沐天波凝视着远去的乾德城,看着雨幕中河道两侧绵延百里的水田,一言不发的他只是默默眺望着。
官兵就地屯田!
皇帝的一道旨意,让近四万明军无不是欢呼雀跃的高呼万岁。
屯田,意味着军田荣赏,因为是边域又加倍奖赏。不仅如此,就连田地上的依附民,也一并赏给他们。
那些依附民,虽说是缅人,可因为男丁被征召,死于战火,剩下的都是妇孺而已,这意味着,他们非但有了大片的产业,而且还有了肯干活的当地女人做奴婢,这样的恩赐不可不谓之丰厚。
那怕是那些女人对占领者有敌意,可……堂堂天朝天兵,还能怕几个娘们?敢使性子,往屋子里一塞,床上一丢,拾掇几次,自然也就听话了。
官兵们高兴啊!
可是沐天波笑不出来,因为有一镇兵,是他沐家的啊……那些家将、家丁,现在全都变成了大明的军户了,从今以后,和沐家再没什么关系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留在了这,还不有少家将都随他回到了昆明,但是沐天波的心里憋屈啊!
皇帝怎么手这么狠啊。
当初不是说,让他建一镇家兵嘛?怎么建成了,而且也打下了缅甸,一下子家兵变成官军。
即便是对陛下心存感激,沐天波的心里,也难免心生不满啊!
可再怎么样,他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帝王的手段莫过如此,还好,沐家倒也没亏什么本。
太平盛世的……家兵,指不定就是催命符。
“听说陛下,准备在承化安置一些宗室?”
身后的家将说道。
沐天波说道:
“好像是有此事,不过只是郡王、将军、中尉之类。”
想着那些龙子凤孙要被安置在南蛮各地,沐天波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至少相比之下,他在昆明的日子可是好多了。
“以宗室治边域,陛下倒也是尽得。”
沐天波不知道的是,陛下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为了平衡他们家在西南的影响力,未来的南蛮地就是大明的新江南。旁边有一个沐家,或者说沐家在这边的影响力太大,都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
如果他能够识时务的话,未来的大明朝肯定会有他们家的一席之地,但是……不过,沐天波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