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了!
怎么才刚一开打他们就投降了。
居然投降的这么快?
就在李富贵刚命令炮手继续炮击时,他看到硝烟中有人举着一面白旗,一边走,一边摇。
他们投降了!
这些人能不能有一点骨气!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些人这么没有骨气的。你们要打就狠狠的打就是了,也让大家伙儿过把瘾。
你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头脑,想让大家的兴致往哪里搁?其实这些孩子,他们可是盼了几个月了,就等着和你们打上一场呢。你们倒好,居然投降了,还是不是爷们儿?
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正德皇帝会把俘虏的宁王又给放了回去。因为啥没打过瘾啊?
要是有选择的话。就是他自己都想把这些打白旗的人给赶回去,然后重新和他们在好好的打上一仗。
真他娘的没骨气。
不但李富贵这么觉得,就是那些孩子们同样也是这么觉得。对于这些想着盼着想要好好打上一仗的孩子们来说,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仗居然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当然会不甘心,毕竟在他们的想象之中,他们人生的第一战应该是充满着各种血色回忆的那种血战。
可是现在倒好,他们都还没有放上几枪。对方就这么投降了。
我的老天爷。这些人也太没有骨气了吧。何止是没鼓起,简直就是一群软蛋。
“教官,他们居然投降的这么快,不会有诈吧!”
“是啊,我看看,咱们才打了十几分钟……”
“才十几分钟啊,我以为都一个小时了呢……”
“这些人怎么投降的这么快?”
……
如果斯塔诺沃耶夫听到这句话的话,一定会恼得的吐血,他也不愿意投降啊,可奈何他们的大炮会爆炸啊。
确实,那些落地就炸,甚至可以凌空爆炸的炮弹造成的杀伤,完全颠覆了这些哥萨克们的想象,在一路东征从欧洲打到东亚的他们,靠的就是火炮和火绳枪,可不曾想,有一天会被大炮给轰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134人的队伍,就剩下了不到六十人,即便是他们,还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受着伤。
其它人都到那去了?一多半的人被当场炸死,还有一小半的人不是被炸断胳膊,就是被炸断了腿,眼看着就活不了。
这样的仗怎么打?怎么都是一个死。
不过,斯塔诺沃耶夫当然听不到这句话,就在捷尔任斯基下令投降的时候,他就不顾的一切的跳到了河里,抓着一根圆木顺着河水逃走了。
其实,那怕就是听到了肯定也听不懂,他听不懂,就连捷尔任斯基他们同样也不懂这些“鞑靼人”的语言。
“是色目人!”
终于,当捷尔任斯基他们靠近时,宋域他们才发现所谓的“野人”居然是一群色目人。
“你们是什么人?”
“罗刹、罗死……”
跪在地上的捷尔任斯基努力的解释着自己来的方向。看着这些鞑靼人一副迷惑的模样,他努力的用自己会的蒙古话,解释起来。
“我,鄂罗傻,鄂罗死……”
“鄂罗死?”
于文杰拨开李富贵他们,弯腰问道。
“你们是鄂罗斯人?”
“于先生知道俄罗斯?”
“知道,知道,让你们多读,图都当成摆设了吗?《职方外纪》里头记的就有这个国家,叫罗斯国,或者罗刹国,不过因为咱们和他们之间过去隔着一个蒙古,而因为Russia的第一个R音是蒙古人不会发的卷舌音,所以蒙古人在前边加一个元音才能读出来,这样再传入汉语,自然音译做了“俄罗斯”,对,就是这样,《海国图志》有介绍这些。”
就在于文杰得意洋洋的解释时,就听李富贵问道。
“那你会说俄罗斯话吗?”
瞬间,于文杰愣住了,俄罗斯话?
谁会啊?
刚才还在学生们面前得意洋洋的他,倒也没气虚,直接的了当的说道。
“我不会,可大连肯定有人会,那里有同文馆,有人专门学习欧罗巴话和文字,他们那肯定有人会。”
其实中国历朝历代,都注重翻译人才的培养,早在商朝时期,擅长“四方之语”的翻译人才会被重用,任职释译官员。《礼记》记载:“东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译。”
这段文字的意思是,懂得东方语言的翻译官称为“寄”,通晓南方语言的为“象”,掌握西方语言的叫“狄鞮”,熟悉北方语言的被称作“译”。
周朝时期,翻译官被统称为“像胥”,“像胥”负责向“狄、蛮、戎、夷”转达天子的诏命,维护天子对方国、藩国、邦国的统治,安抚四方的诸侯。
汉武帝时期,朝廷设立了“大鸿胪”,掌管边疆诸侯事务,负责对外联络。“大鸿胪”的主管称“译官令”。为培养翻译人才,汉朝时期,官府还设有专门的学校。据《汉书》记载:“八岁入小学,学六甲五方书计之事。”这里的“五方”就是“狄、蛮、戎、夷”等世居之地。
随后的晋、唐、宋也都设有类似的机构,到了明朝,明太祖诏命应天府设立了“会同馆”,编撰《华夷译语》等工具书,同时培养外语人才。由此可见,咱们汉人本来都是睁眼看世界的。
得,也就是到了满清,不过是以蛮夷入主中原,结果比历代中原王朝更狂妄自大,自称天朝,闭眼不看世界。相比之下,同样对待西洋,明朝人的视线却是开放的。他们的开放并不是仅仅针对于东方传统地区的交往。大航海时代到来的时候,他们同样以好学的胸襟,这样的西方文明敞开了自己的怀抱。
与另一个世界,很多人想象的不同,早在天启年间的《职方外纪》,就提到了欧洲的众多主要国家,其中竟然包括乌克兰、斯堪的纳维亚诸国与希腊等和明朝全无交往的国家,人文自然地理描述基本正确。欧洲的欧罗巴说法,也是明人首创。明人对中国以外世界的认识,超乎朱国强的想象。
甚至当他设立“同文馆”培养外语人才翻译外国书籍时,他意外的发现——居然那么多人会外语,甚至就连自己这边都有不少人会外语。
比如陈于阶、孙和武、孙和京,受徐光启、孙元化等人的影响,他们不仅会说拉丁语,而且会使用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除了他们之外,同文馆里还有数十位会葡萄牙语或西班牙语的雇员。对于这些人,朱国强甚至都没有特意网罗,在他提议设立这一机构后,门下的幕僚参军里就有超过五十人毛遂自荐。
这简直就让朱国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当李长楙他们,甚至就是方以智都能熟练的用葡萄牙语、西班牙语,甚至法语说话时,他甚至生出了一种身处二十世纪的错误,别的不说,那怕就是晚清的官场里头,除了海军之外,没有那个衙门里能有这么多人会外语。
他们为什么会外语?
像李长楙是家学,他父亲是李之藻,利玛窦的好友参与绘制《坤舆万国全图》,李之藻是受地图上的世界之大给震撼到的,所以他才专心西学,其实明末很多人都是如此。他们不是挨了打,然后才想到去学习,就像佛郎机炮,就是明朝嘉靖元年,时任广东巡检的何儒,在葡萄牙商船上看到这种玩意,一瞧便惊讶道“哟,东西啊,咱大明没有,不行,大明天朝必须要有”,于是秘密招募船上的工匠仿制而成,然后很快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主动的学习,源自于强烈的好奇心,几乎每一个来华的欧洲传教士都曾记述了着中国人的这种强烈“好奇心”,就像利玛窦,无论是在南昌,还是在南京,亦或是北京“人们的好奇心好像发了狂”,来访者络绎不绝,就是想了解西方的事情,各地的士子、官员、甚至于皇亲国戚,都对西洋的学问科技充满了好奇。那怕是远在云南、宁夏那样边远地区不能和他见面的人,也会通过书信与他来往,他收到很多信件,许多人完全不认识,但乐于在信中和他探讨天主教、科技等各方面的话题。当然,更多的是科技等方面的讨论。
毕竟……这是一个“礼乐崩坏”的时代,是一个不读四书五经为荣的时代。毕竟,咱大明早在正德朝,读书人就把通晓五经视为迂腐。到了万历朝,读书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读书。无非就是觉得八股无用,在思想上另谋出路,开始广泛追求知识的实用价值。
于是新鲜的,新奇的西洋科学,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那引起不屑与迂腐人,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强烈求知欲的门道。而且满清崛起的过程中,在与满清的交战中,明末的有识之士更认识到只有加强武器装备才能“制夷”的不二法门,因此热心学习、引进西方的火器,而为了提高火气的性能,又主动地学习着西洋的数学和科技。这样的主动和晚清那种被动的引进武器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民族有如此旺盛的好奇心,是最为难能可贵的,甚至也是这个民族之所以在过去的几千年中一直屹立在世界的东方的根本原因。再看清末,在满清奴役下中国人面对洋人、火车、电报等新事物时的恐惧、敌视,以至于愚昧的拒绝,教人疑惑他们何以至此?这个细节,同样清楚的告诉世人,在满清的几百年奴役下,中国人的素质下滑了多少?
过去没有人能够告诉他这个答案,但是现在,朱国强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至少在这个世界,满清已经被远远的赶走了,正当人们为北方蛮夷的失败而长松口气的时候,突如其它的消息,立即在大连的同文馆里引起了轰动。
“罗斯国已经入侵到北方边境地区!”
正在翻看着书的钟云宽闻言,脸上露出了喜色。
“什么,罗斯国,是欧罗巴的罗斯国是吗?”
“没错,就是那个罗斯国,我刚从大将军府过来,大将军问同文馆里有没有人会罗斯语,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他们是怎么抵达这里的,在北方有多少兵力。”
“我会,”
钟云宽急忙说道。
“我在广州的时候,曾经和传教士学过一些罗斯语,罗神父他是波兰人,去过罗斯。”
居然又碰到一个知道平德灭俄大波波的,哎。你们对这个世界这么了解,让我很是无奈啊。
心底感叹之余,朱国强甚至生出了一个念头,也许应该派一些人真正的到国外去看看。
并不仅仅只是通过那些传教士的描述。尽管通过传教士的描述,他们对世界已经有了基本的认识,但是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甚至将来征服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人先走出去。
就像那些哥萨克一样。他们就是俄罗斯征服整个西伯利亚的生力军,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一次次的冒险,才成功的让俄罗斯统治了西伯利亚,把西伯利亚变成了俄罗斯的领土。
想要征服这个世界必须要去了解世界,了解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国家,有多少文明。
这才是真正的征服之路。
而现在的大明还没有踏上那条征服之路,他甚至就连自己身边的那些邻居都不曾真正了解过。
在这一瞬间,朱国强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种任重道远的感觉。他似乎明白了,这种征服并不仅仅只是船坚炮利就可以达到的。
想要征服这个司机,首先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明自己。必须要做好征服世界的准备。
这种准备基础的就是大明内外要对这个世界要有着清楚的认知,而不应该仅仅只。是局限在这些睁眼看世界的人身上……
“看来,以后有必要加强教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