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说出刺客被抓,那如何把人给换过来,就是齐王与义和使臣的事情了。
钱多吉闭了闭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这个公主最终没有沉住气。
“公主殿下说这话实在是好笑,既然公主说是我吾国人刺杀了你南国皇帝,那刺客在哪里?”何小尾一双幽暗如同古井一般的眼睛深深的望着李天玉。
“刺客已死,当场毙命!”钱王放缓的语气:“那个刺客当时身穿你吾国衣衫,所以公主殿下误以为是吾国刺客,此事我国中还在详查,正如许将军所说,我们南国是来屈膝求和的,若是因为此事攀诬如果扯出笑话来,怕是又少不了赔偿,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说这件事情,因为本王也在一直等待调查结果。”
听到这话何小尾的眼睛按了按着,钱多吉果然是想把八弟捏到自己的手心里已作图谋。
何小尾快速的把手背到最后,向着那一身丫鬟装扮的李清华做了一个救人的姿势,李清华略略点头,悄无声息地从营帐里退了出去。
既然知道钱多吉扣下了八弟是别有用心,那就不能再让钱多吉将八弟攥在手心里。
钱多吉不打算把八弟当做议和在明面上谈过来的筹码,自然也不会把八弟带在身边,那么最多只能留在冬山观里。
而两国使臣选在两军驻扎之处的中间求和,为了以保万全,齐王殿下带来了五千精锐,还有飞鹰营跟随,那么南国必定也是精兵尽出。
倘若这个时候,李清华在冬山观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带着飞鹰营就救了八弟,等到消息传过来钱多吉也无力回天。
毕竟是他自己当着面说刺客当场毙命,难不成如今还能当着齐王的面反口说刺客是八弟不成。
即便是这个钱王真的说了,两国正在议和的时候,都是各自了为了各自的家国争口舌,利益那么棋,王是齐王是吾国的齐王又怎么会真的相信一个别国王爷的话。
心里既然有了底气,何小尾冷笑着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望着钱王,如今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拖住议论和的队伍。
何小尾淡淡的开口说道:“所以说南国公主还是在信口开河呀,难不成这是南国的传统,南国在这个时候胡乱说话,以信口开河之语来向吾国讨价还价,是来说谈和的?”
钱多吉看了一眼已经在掉眼泪的李天玉,直到今日想让吉王看中公主李天玉美貌的事情无戏了,公主李天玉性情冲动又被娇惯坏了,留在这里只能添乱。
他叹了一口怒气捏了捏公主的手腕儿,吩咐到:“先送公主回到冬山关!公主殿下累了。”
何小尾手心猛的一紧,慢条斯理的开口:“慢着!”
“你!你还想干什么?”李天玉愤怒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如今议和的营帐里两国剑拔弩张,我是个小人,我吾国齐王在此,不免担心钱王送公主回冬山关是为了调兵遣将,把我齐王殿下困在这里,以此来作为议论和的筹码。”
“你!”
李天玉本要发作,却被钱多吉给拦下:“我们不过是战败之国又岂敢呢?若是许将军真的担忧,那就让公主再次落座就是!”
钱多吉对着李天玉行礼,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殿下,您就委屈委屈吧,两国一合向来都是口舌之战,你来我往,公主切勿恼火,再让无人抓住口时再生战端!”
“再生战端,就生战端,怕他们不成,我南国国兵强马壮,不过就是输了一次,我南国有的是血性男儿,倾全国之力与他吾国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李天玉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胸口剧烈起伏,全身都在颤抖。
“公主这话实在是好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意思是说,反正是我们死呗!”一旁的柳春天朝着袖子冷笑一声:“倾尽你南国全国兵力我大,我只依靠许将军所率之军,既然南国公主如此自信,那就劳烦许将军与诸位将士再战,等到打到了南国的京城,我等再来谈不迟!”
“你!”李天玉抄起桌上的酒杯就要砸向柳春天。
“公主!”钱多吉一把抓住他手里的手背,压低了声音说道:“您再在等一等,不到几日,臣肯定将这份委屈数倍还给那女人,还望公主大局为重,以后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请殿下一定相信臣如今的南国打不起仗了,再打女帝的皇位可就保不住了!”
李天玉心中冲天翻滚的情绪,终于还是在钱多吉这句话中被缓缓的压了下来。
她沉默很久,尽管心中屈辱无比,还是按照钱王所言,做了下来。
“请公主殿下放心,关乎于南国,臣心中有数!”
“这打还是不打,还望钱王与您的议论和使臣说句话,别再用那些信口开河的语言戏弄我吾国,否则南国血流成河之后,我们再来这里说一说议和的事情!”
钱多吉之前看着柳春天英俊清秀的模样,只觉得这个柳大人顿时就没来的时候那么好看了。
“今日本王特地备下了美酒佳肴,本来就想向吾国示好,不曾想居然闹出那么多不愉快!”钱多吉能屈能伸,陪着笑脸,他坐起来把扇子握在手心里,拍了拍让人进来:“来人啊,快把许将军面前的桌子扶起来,给许将军重新上酒,上菜,本王敬各位一杯,权当赔罪!”
大约是因为钱多吉长相俊美,气度不凡的缘故,他的态度柔软下来,就连一旁义和的使臣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柳春天却不卖他的面子,只想趁热打铁:“赔罪倒是不必,还请钱王殿下拿出义和盟约,将此事尽快敲定的好!”
既然是南国来求和,必定是南国先呈上一盒的条件。
一合这样的事情,两国之间肯定要讨价还价,推诿扯皮,最终敲定不会那么容易越早开始议和的事情,就越早把边疆的事情了结。
钱多吉点了点头,让人呈上书信和齐王与大理寺卿各人各一份。
“我南国愿意割让6座城池,陪赴吾国开拔军姿,美女珠宝都已经在路上,只要签订盟约,便可以全数送给吾国!”钱多吉慢慢的说着盟约上的内容。
“18座城池,一个都不能少!”柳春天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合了手里的书信搁在一旁,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精致的羊皮地图。
跟在柳春天身后的护卫立刻拿出笔墨,柳春天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把南国古山以南地区全部圈入了吴国的国土,让护卫把羊皮地图拿过去给钱多吉看。
“以古山为界,以北包括冬山关,龙城中山城等在座的18个城市,全部归于我大吾国,南国要赔付我吾军开拔之资之外,还要赔付此次我军伤亡士兵的抚恤金!”柳春天挺直自己的脊背绷着脸,狮子大开口:“除此之外,我大无数十万许家军,乃是我大无言以为傲的忠勇将士,他们的抚恤金应该是普通军士的十倍之数,此事不容商议,另外以南国要依着我吾国许将军所言,交出大将军云惊讶天三族以内的男丁,任由许将军斩头剖腹报仇雪恨!”
让南国交出云惊讶天三族之内的男丁,不过是为了让南国都要一个好处的说法而已,如今云惊天已经成为了南国的爱国大将军,倘若真的交出她任由许将军砍杀,南国颜面何存?
况且就算是南国敢把人送过来,许将军也不能真的杀,否则许家的名声就毁了。
何小尾只是没有想到,柳春天居然还会为许家军的将士讨要10倍之数的抚恤金。
钱多吉垂下眼眸,看着手里的羊皮地图,握着铁扇的手指骨逐渐泛白,温润的笑道:“大吾如此未免是胃口太大了吧?”
“钱王爷莫不是忘了,是谁先兴兵犯我吾国,这会儿来谈胃口大不大?南国对我吾国的心思犯我吾国的边疆的时候,难道胃口就不大吗?”
柳春天作为战胜国的议和使臣,态度极为傲慢:“南国女帝初登大宝,屁股下的龙椅还没有坐热,如今南国境内蠢蠢欲动者甚多,南国求和是我吾国陛下与齐王仁善才给南国女帝一个喘息之机,倘若这机会南国不想要,我吾国绝不介意在南国浑水之中走上一遭!”
柳春天虽然是一个酸腐书生,可他对南国国土里的事情倒十分有见地,许多吉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里的扇子,眉目含笑和和气气心里早就已经杀气陡升。
看起来吾国这是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给南国,不过这位柳大人的话的确没错,是南国先出兵攻打吾国,此时又是南国内忧外患,迫在眉睫。
钱多吉暗暗思量,要不要把那个许家子拿出来作为交换条件,毕竟他手中的这个许家之子是许家仅存的男丁了。
许多吉不免又想到了阿义,他已经答应了阿义用这个许家的男子做诱饵,伏杀许真真,为了他的父亲报仇。
之所以答应阿以,并非因为两人之间的情谊,而是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许真真对于南国的威胁比从前的老相爷更甚。
今日看到何小尾,钱多吉就更加肯定,这个女人身上不管是杀气还是戾气都太大,在想到云将军所说,此女算无遗漏,亦帅亦将,将来,一旦南国与吾国有战,此人会成为最难缠的劲敌。
钱多吉陷入两难之中。
若是把许家男子用于何谈之中,那南国和大吾就有了讨价还价的机会,却要错失伏击许真真的机会,若不用于和谈之中,就得接受大吾国的漫天要价。
“吾国如此胃口就不怕我南国带着金银珠宝去求他国?届时他国联军一同出兵,也够吾国喝一壶了吧,况且柳大人也说了,你们吾国依靠的是许将军,可是许将军一个人分身乏术啊!”
钱多吉笑着开口:“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一和结束,我们两国也好各自安生。”
“钱王殿下不必为我国忧心,再来议和之前,我国陛下早就已经派使臣与他国签订了互不侵犯的盟约,如今这盟约还在桌子上热乎着呢,更何况我大吾可不仅仅只有许将军这一个将领可用!”
柳春天笑着抬手,示意钱多吉看向张端的方向:“这位就是在屏山之中将南国十几万大军设成刺猬的张端,张将军,我国之中还有石将军和程志将军,个个都是你们南国耳熟能详的将领吧!”
柳春天的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再说许家,我吾国镇国王许家,除却许将军之外,所有的女儿都是好汉,个个智谋无双,全都承袭了镇国王的风骨,生为民,死殉国!钱王陛下,你真的以为如今南国杀尽了许家男子许家就无人了,你看看我们的许将军就应该知道,许家的女子个个巾帼不让须眉,全部都是将帅之才,难道你还怕我大吾国无人能战?”
每一次说起许家军,说起老相爷,柳春天便无比推崇景仰,崇敬之心,溢于言表。
钱多吉早就听闻大吾镇国王许家,不论是男是女,年满10岁都需要上沙场历练。
虽然说柳春天此言或许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可的确是实话。
听说许家二姑娘已经嫁做人,许家大姑娘也进了皇宫成为了皇后,这一次并没有出征,万一杀了何小尾,反倒激怒了吾国,激怒了许家,若是许家再冒出几个许真真一样的人物和南国死战,眼下南国可真的是打不起啊。
他的目光落在许真真身上:“云将军乃是我南国的爱国将军,把他的家人送到许将军之手里,我南国绝对不能答应,还望许将军体谅一二,但是许将军所言,处置小将军有失,我南国认错,愿意赔付银两,为了小将军修建陵园,不知许将军觉得可否?”
柳春天看向何小尾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许家的事情自然是许家同意,如今许将军许家的嫡女,自然要她首肯。
何小尾点了点头。
柳春天这才说道:“好,修建陵墓的一应费用我会命人核算清楚,请南国一次性赔付于许家”。
“这是肯定的!”钱多吉点点头。
李天玉听的心中特别恼火,却难得的沉住气,没有再叫嚷,他只是淡淡的往柳春天的方向看了一眼垂眸,凝视着自己手帕上绣的竹叶。
钱多吉说的很对,如今南国不能再征战,已经搅黄了钱多吉要送她到齐王府里的意图,竟然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就得见好就收,否则要是真的因为自己两国和谈崩裂,那便是最后不用和亲,回到南国怕是母后也容不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