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刚刚被罗妈妈扶着下了马车,就看见童嬷嬷快步地走上前,直愣愣的跪到了自己的面前,高声地哭喊道:“大长公主一定要替我家姑娘做主啊!”
大长公主一愣,转头就看见已经下了马车的何小尾,只见她也一脸茫然,脚步匆匆的朝着童嬷嬷的方向走过来:“童嬷嬷,这是出了何事?”
百姓们互送遗孀回来还没有离去,看见英烈刚刚下葬,府里又起波澜都驻足探头,想要知道所以然。
“真真姑娘,真真姑娘救我呀!”春来看到何小尾激烈的挣扎要冲过去,又被自己身后的粗使婆子按住,看着何小尾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心生绝望,呼喊着扶着何小尾的海棠:“海棠,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曾经也帮过你的,你也救救我呀!”
海棠听到春来的呼喊声,眼里含着热泪,冷下心肠,连头都不回。
真真姑娘这一路走的有多难,自己并不是不知道,而春来作为一直陪伴在真真姑娘身边长大的丫鬟,不知道帮衬,反而每每给姑娘添乱,更是几次三番试图败坏姑娘的名节,强逼姑娘嫁人,简直是不可饶恕。
童嬷嬷朝着何小尾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个头,又对大长公主磕个头,这才慢慢的说道:“大长公主,这春来上一次被着真真姑娘私底下同陛下身边的小厮来往,请姑娘私下里去见陛下夫人,因此,主母整治了内院,发卖了好几个奴仆,真真姑娘念在春来从小就伺候在真言小姐的份上,往开了一面,留他一条性命,谁能想到?这个贱蹄子不知道感恩,私底下又去见陛下身边的小厮,好巧不巧的让金子这个小丫头发现了,这下过来禀报我!”
大长公主对这件事情早就有所耳闻,处罚之后,还觉得真真对下人太过于心软,但到底是他自己院子里的奴婢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看来,刁奴就是刁奴,绝对不能因为心软而纵容。
“老奴带着护卫和粗使的婆子到了角门口,就听见陛下身边的这个贴身小厮对着春来说,让春来趁着府里出殡时大乱将陛下写给姑娘的几封信放到相府的房中,还细心的叮嘱春来不可以把信给拆开,以相爷的品格不会私底下拆开晚辈的信件,到时候没办法让人发现这几封信就没办法把事情闹大!”
大长公主被这番话惊得睁大了眼睛,这是要坏了真真的名节,也是要坏了相府的名声!
童嬷嬷的话又快又稳:“陛下身边的小黄门说,陛下喜欢真真姑娘,真的真真姑娘对其好感度不多,念及娘娘在后宫之中孤单寂寞,又不想强求此事,想着将真真姑娘赐给梁王殿下做妻妾,结个姻亲也是极好的,就想着先把这些书信递给真真姑娘,好叫姑娘做个准备,谁知这个蹄子还真的答应了?收下了信,就在手里握着,老奴还没来得及拿过来!”
许守信虽然在刚刚马车上已经被何小尾为叮嘱过了,可猛一听到这样阴险的打算,还是忍耐不住走过去,一脚把春来踹翻在地上,又一脚踹翻了在一旁的小黄门。
“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设计害我们!”许守信低着头四处找趁手的家伙,打算先结结实实的打这个小黄门一顿再说。
原来这一世,原来这一世,陛下说动了春来,许给她妾的的位置,才让春来答应帮他这件事情做好,让相府满门忠烈背负着叛国的罪名,死不瞑目。
何小尾的视线扫过春来,紧紧的捏在手心里的信,又看了看一直咬着牙,没有吭声的小黄门故意开口刺激:“陛下让春来过来传话称想借阅我祖父批注过的兵书,用这个名义来邀我相见,男女有别,我不见,只是顾及着彼此的情面,我只让春来将批示过的兵书赠予了兵书,赠陛下知晓,我不再与他往来的意思,不再纠缠,可惜陛下从来没有领会过我的意思!”
“不过几天陛下又来请假,我母亲因此发怒了处罚了许多家仆,结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经安排,府里的女婢来到门前侮辱我和他有往来,今日正日,趁着许家出殡,处心积虑的下手,没有任何廉耻之心,想逼嫁骗婚是不是?”
一听到许家的姑娘出言侮辱自己的主子,小黄们再也忍不下去:“你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不过一个区区养女罢了!陛下的心里有你,给你几分青眼是你几辈子修过来的福分,这整个京城除了我们陛下,谁还会为你费尽心机?你竟然这般不知好歹!”
何小尾冷笑,只要这个小黄门承认了就好。
他声音不热不凉的,透着一股的寒气:“那日是在府门前我说的还不管有多清楚吗?不管是陛下也好,还是皇子也好,我许真真就是瞧不上小人行径,嫁猪嫁狗也绝不嫁给皇室人,可是陛下不但没有相信,反而变本加厉,手段龌龊,难道就没有廉耻之心吗?”
小黄门听到何小尾辱骂主子,心里怒火中烧,声嘶力竭的吼道:“你算是什么玩意儿?居然敢称我的陛下是衣冠禽兽,你才猪狗不如,你根本就配不上陛下!”
“你这个贱货!”那小黄门声音戛然而止。
许守信被一旁的许久诺死死的拽住,许久诺的声音很是清亮:“你居然觉得我们许家的姑娘配不上陛下,那我们家的姑娘也瞧不上皇子,你又何苦来替陛下跑这一趟,居心叵测的去做这些毁人名份的事情,你这样做就是不仁不义,你身为陛下身边的仆从,不知道规劝你的主子磊落一些,反倒助纣为虐,这是不忠,你这是不忠不义之徒,有什么资格辱骂他人?”
“姑娘!”一旁的春来撕心裂肺的哭出声来:“陛下都是真心实意的为您着想!求大长公主和姑娘明鉴呀,奴婢都是为了姑娘的以后着想!真真姑娘,毕竟只是个养女!整个京城是哪一个富贵人家敢娶这样的养女做正室?只有陛下,他不管相府是否显赫,是否荣耀不在,一心未变!也知道自己已经娶了大小姐,所以不愿意为您多生事端!只想让你找到好的归宿,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对真真姑娘如此费尽心机?”
如此的深情,如此的心机,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上人又一个好的去处,正如春来所言,哪怕相府荣耀不在,皇帝陛下依旧对这个姑娘初心不改,这也算得上是心情吧?
百姓里有心软的,早就已经开始感动。
“好一个陛下,好一个梁王,费尽心机,我竟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把龌龊事情当成深情来看的!”
一旁的赵祈山眉目之间尽是怒气。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只要是愿意为姑娘使用手段的,姑娘都得谢他们的深情,不管他们做出的什么事情,哪怕是毁人名节,哪怕是强娶,都得感恩戴德顺从,这又是谁家的道理?”
许守信义愤填膺,声音不停地往上摇。
“请媒人上门光明正大,你说这样的行为陛下不走,反而要三番两次的行小人行径,居然还敢说什么一次婚给梁王陛下做正妃?简直是荒天下之!”
一旁的赵氏再也忍不住愤怒的说道:“我许家从来就没有拦过任何人的媒人,更没有拦过皇帝陛下的圣旨,可是侮人名节如害人性命,这样的痴情,我家的姑娘是万万承担不起!”
许守信想起马车上何小尾的交代,甩开许久诺的手,从春来的手里一把抓过那几封还没有开封的信:“我倒要看看这信里陛下是如何对我家姑娘长情的,还不让人拆开来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撕开了信书中的其中一封念叨:“相爷,边疆排兵布阵……”
“哎呦,这居然不是写给姑娘的情信啊!”许守心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大长公主和何小尾“:陛下,这是要把栽赃祖父,通敌叛国的书信放到祖父书房?”
何小尾沉沉寒凉入股的视线看向哭的不接下气的春来,咬紧了牙关:“继续念,不要停!”
“江国边疆排兵布阵吾王已知,亲派远征将军和大将共商大事,向爷亲笔书信无关后完璧奉还,请相爷安心,吾等绝不为相府留后患……”
许守信读完果然在信封里找到了另外一笔信,可那并不是相爷的亲笔书信。
“祖母这里还有一封书信呢,可这上面不是祖父的笔迹呀!”
大长公主的手一直在颤抖:“把,把信拿过来!”
许守信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把信送到了大长公主的手里。
“这是始皇陛下的笔迹!”大长公主是皇帝嫡出的公主,自然见过宫里存有量很少的始皇笔迹。
等大长公主看过那位所谓的相爷亲笔信之后,何小尾也接了过来,不出他所料这封书信上竟然真的是始皇的笔迹!
这个陛下可真的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信里把他的祖父排兵布阵的详细情况全部告知江国国主将不说,还谎称这一次要把所有的儿子孙子们带上战场,就是要把兵权牢牢的把握在许家的手里,要让许家成为整个家国的无冕之王。
这里一字字一句句都落在了皇帝怀疑许家的地方,难怪前世是皇帝下旨雷霆处置。
心中血气翻涌,何小尾对着大长公主直直的跪了下来“:祖母,二姑娘生孩子的时候,陛下曾经托春来要祖父批注过的兵书为借口,要我相见,我给陛下的就是始皇亲自批注过的兵书,希望陛下知道我许家不欲和皇室私下有所往来,刚才陛下身边的小厮已经承认,不知陛下是否还会误会那是祖父的笔迹,所以特地仿了加害许家!”
她的双眼含着泪:“陛下说对我是有真情实意,可他如此这等行径,哪里有任何真情可言?他明明是想要逼婚,是想要彻底杀害整个许家,我许家到底和陛下有什么仇怨,他竟然心狠手辣的做到这一步,许家满门难而为国捐躯,他还要栽赃许家的所有男人一个叛国之罪,还要我们许家遗孀的命!多亏金子发现了春来和那个小厮底下相会,否则这件事情不堪设想!”
这件事情闹大了,大道大长公主心头的血凉了又凉。
今天若不是童嬷嬷发现这个春兰和陛下身边的小厮私会一举把两个人拿下,只要这几封信进了相府,那就是相府全身都是嘴也说不清了。
原本以为处置了于王爷皇帝的心中是有许家的,可如今满街的百姓都忍不住惊讶,真是一个好声歹毒的皇帝。
这些书信是从哪里来的?百姓们都曾经亲眼见证过。
哪怕是皇帝身边的小厮都给他骗了,这个小黄门还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情信,以为陛下要是不惜败坏了姑娘的名节,娶她入王府,对许家的姑娘深情一片,他刚刚还在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不曾想过,这些书信居然是诬赖已经去世的相爷叛国,这是要真真姑娘身边的丫头做妾室的位置,将这几封书信放到相爷的府邸,如此一来,许家的英烈蒙上污名不说,恐怕这些遗孀也都无法保全!
“难怪陛下要嘱咐春来,不能拆信,原来就信本来就是要毁掉许家的,祖母本来今天就打算入宫面圣,自己请去爵位,孙女请今天中午入宫,务必请皇帝还许家一个公道!护许家遗孀平安!”
“真真,你先起来吧!祖母定会保护你们的!”大长公主已经含着泪哽咽不已。
一旁的小黄门已经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他一直在想陛下明明说这些事情,井怎么就变成了通敌叛国的信呢?
那些书信一直都是她揣在怀里的,也是他亲手交给春来的!
“不,这些不是我们陛下那信那些信肯定不对,肯定是你们栽赃给我们陛下的!”小黄门挣扎着喊道:“陛下明明说那些是体恤相府辛苦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