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破破烂烂的院门,就见一群小孩正追着吉安扔泥块。
吉安则一边捂住头跑过来,一边哭着说,“我不是好吃佬,呜呜......我没有吃泥巴......”
“你就是好吃佬,我们都看见你吃泥巴了......”
“对,你就是小结巴,周吉安,好吃佬,吃泥巴!”
“好吃佬,周吉安,吃泥巴......”
可无论周吉安怎么跑,那群小孩都不肯放过他,对他穷追不舍,眼见着见他就要跑回家,一个穿着锦缎,大概十来岁的小男孩,几步冲上前,伸手就推向他的后背。
“吉安!”我打开院门,刚好看到这一幕,顾不得多想,猛地冲上前,在吉安摔倒在地的一瞬间,俯身一把抱住了他。
抱住他后,我才发现他好瘦好小,像个小猫咪。
“娘......”吉安被我抱住好一会,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抬头朝我看来。
随着他抬头,我才发现,他小小的脸上,挂满了污泥,并且还有一些青紫的伤痕。而看向我的大眼里,更是闪现着惊愕的光芒。
见我没回应他,吉安眼里惊讶的神色,变成了恐惧,随后连忙拽着我的衣服站起身,“娘,吉安错了......”
站稳后,利落的朝我伸出脏乎乎的小手,然后就闭上眼,一副等待着我处罚的模样。
看着他这可怜的模样,我心酸不已,脑海里也浮现出之前白月兰每次打他的画面来。以往,不管吉安在外受了什么委屈,白月兰从不问青红皂白,只会先把他打一顿,打完,还会逼他给人家道歉。
久而久之,村里头的小孩更是欺负吉安。吉安性格也越来越内向,变得沉默寡言,就因为他不爱说话,村里人就以为他和他父亲一样,是个结巴,慢慢都叫他小结巴了。
想到这些,我眼圈一涩,忍不住涌出泪来。蹲下身,缓缓握住吉安的小手,柔声道,“吉安,你没有犯错,不需要和任何人道歉。”
我明显感觉到,我握住吉安手的时候,他吓得哆嗦了一下。但随后听我说完这句话,猛地睁开大大的眼睛,诧异的看向我,张开口,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吉安,别怕,娘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见他这模样,我实在忍不住,心疼的一把将他小小的身子,拉到怀里,再次紧紧抱了起来。
“娘......呜呜......”吉安闻言,终于回应的抱住我的脖子,将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处,放声大哭起来。
虽然只是喊了我一声,我感觉到他这一声喊出了无数委屈。
我安抚着轻拍着他的后背,“娘在。乖......”
我没做过母亲,再加上从小我也没有感受过母爱的滋味儿,所以,并不知道母亲对孩子的爱究竟是什么样的,只照着我以前受委屈时,渴望我妈护我的模样来做的。
显然,我这一招奏效了,成功让吉安找到了安全感,紧紧抱着我不撒手了。
“吉安娘,你家吉安吃泥巴!好恶心!”
但这温馨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断了。
打断我们的正是刚才那个推吉安的小男孩。我闻声,朝他瞪了过去。脑海里也在努力搜寻着关于这小男孩的记忆,很快就从白月兰的记忆中搜寻到关于这个小男孩的记忆。
这个小男孩大名叫什么不知道,但只听小孩都称呼他宋三子,是这个村村长的小孙子,在村子里是孩子王,经常欺负弱小的孩子,尤其爱欺负吉安。因为,村长曾让周书文教他,周书文因为教学认真,对他严厉了点,所以,导致他怀恨在心,这才经常欺负吉安的。
也是仗着自己的爷爷是村长,所以,他格外嚣张,欺负人时向来下狠手。吉安身上的伤,多半是他弄的。
“娘,我没有吃泥巴......”
见我不说话,吉安有些不安,忙拽了拽我的衣领,小声解释道。
“他撒谎,他吃了,我们都看见他蹲在佛堂外面的地上捡泥巴吃了。”宋家小三子闻言,立马指着吉安,大声道。
“是呢,我们都看见了。”
“......”
其他孩子纷纷附和,说话间,看向吉安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
吉安闻言,立马将头埋进我的怀里,害怕的哭了起来。
“吉安,你到底有没有吃泥巴?”我倒不是嫌弃吉安恶心,而是担心吉安如果真的吃泥巴,会吃坏身体。所以,必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吉安闻声,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我。
我忙鼓励的朝他笑了笑。
他见状,这才大着胆子,小声说出了一句令我无比心疼的话。
“娘,我不是在吃泥巴,而是在吃掉到地上的......贡品果果。”
我闻言,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吉安是饿了吗?”
“嗯。”吉安低下头,愧疚的朝我点点头。
我更心疼了,伸手擦了擦他小脸上的泪,“吉安不哭,这是娘的错,是娘没及时给你做饭吃,害得你饿了肚子。吉安以后记住了,饿了就和娘说,娘会及时给你做吃的。切莫再吃那些掉到地上,变了质的脏果果了,好吗?”
吉安闻言,大眼一眯,顿时涌出泪来,随后朝我猛点头,“吉安知道了,吉安以后再也不敢吃掉到地上的果果了......”
见状,我重重舒了口气,随后抱起吉安,准备转身回家给他把把脉,看看他有没有吃坏肚子。
哪知,我还没转身,那个惹人厌的男孩声又传了出来,“小结巴原来不是在吃泥巴,而是在偷吃贡品果果!”
“我没偷吃,那是掉到地上的。”吉安再小,听到别人污蔑他,他也知道要澄清。
“不告而拿视为偷,你不和人说,就吃贡品果果就是偷!”宋三子道。
“对。”
“......”其他小孩也连忙附和。
吉安闻言,急哭了,朝我解释道,“娘,我不是......”
“啪!”
然而不等吉安话说完,我就抬手,朝宋三子的脸上甩了一耳光。
毕竟对方是小孩,所以,我并没有用力。
宋三子被打,显然震惊不已,捂住脸,睁大眼睛朝我看来,“你......你敢打我!”
“臭小子,我打的就是你,你再敢污蔑、欺负我家吉安,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说话间仰起头,单手抱紧吉安,另只手朝宋三子扬了扬拳头。
宋三子再嚣张,毕竟还是个孩子,被我打了一巴掌,还是有些害怕的,这会后退了几步,然后朝我吼道,“臭娘们,你敢打我,等着,我这就找我爹来教训你们!”
话末,捂住脸就跑了。
他一跑,其他小孩,也立马一哄而散。
现场也瞬间安静下来。
“你一个大人,竟然打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孩子?”然而,安静没几秒钟,我背后的院门处就传来周书文虚弱的声音来。
“怎么?不能打?”我闻声,抱紧吉安,就转身朝他看过去。
这榆木脑袋会这么问,不会是要责怪我吧?
周书文本扶着院门,弓着背,勉强支撑着身体的,但见我看过来,忙站直身,朝我说了句意想不到的话来。
“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