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短的相处钟燃摸清了他的性子,很温和单纯善良的一个人,很符合他医师老好人的人设。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有点。”
“那我们停下做些吃的。”
“娘子等等……”然后钟燃就看见雪彻在身上翻来翻去翻了好一阵儿,终于翻出半个干瘪的馒头,又一掰两半,递给她坦诚地说。
“我只剩这些干粮了,凑合吃吧,赶路要紧。”
近在咫尺,他红色的双唇像刚采下的樱桃,散发着诱惑的光泽,面色如玉,似刚剥了壳的荔枝,水润清透。
让人想轻轻的亲上一口。
钟燃紧盯着他唇,接过干馒头,不用咬都知道有多硌牙,随手塞进兜里,笑说,“吃这不行,赶路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你忙你的我下去做饭,做好了叫你。”
说着挑开车帘子叫停马儿跳下去。
*
花盛国一年四季冰雪不化,与清裳国只隔一条河,坐落在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岛,总人口不过十万。
百姓们居住密集,一座座木房或冰屋错落有致,与天连成白茫茫一片,如身在梦幻的冰雪世界。
岛内最高的象征性建筑在皇宫,是个冰雕高塔,起名燃塔,有九十九层。
花盛百姓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燃塔双手合十祷告,希望这是美好充实的一天,然后就开始一天的劳作。
喂鸭子,做衣服。
花盛国百姓每家每户都养了鸭子,因为天气寒冷,鸭子毛可以做鸭绒服,鸭子可以炖汤暖身,鸭子蛋能腌制当下酒菜。
可以说花盛百姓能在一方小岛生存下去,全靠鸭子。
其实以花盛极端的天气而言,是养不活这种小生物的,但这鸭子的品种非常奇特,生存能力强悍,一只鸭子能长到十斤重不说,鸭子蛋更是平常普通蛋的三倍大,不但高产,肉也好吃。
制作的鸭绒服和咸鸭蛋销往其他各国,是花盛百姓最大的经济来源。
花盛百姓的生活虽比不上龙元烕弑的富裕,但足够衣食无忧。
皇宫,太上皇寝殿中。
兰濯池与母亲兰九君和师父泠绝端坐品茗,茶气袅袅,香气四溢。
外面大雪飘飞,殿中凉寒刺骨。
然而,除了穿大氅抱暖炉的泠绝,其他二人只着单薄夏衫,丝毫不感觉冷。
兰九君没有上位者的冷戾,反而眉目温和,看着兰濯池的眼神里净是宠爱,一杯茶喝完,她问面前的人,“你弟弟还是不言不语不愿意出门?”
兰濯池点头,“嗯,自醒来后叫了我一声哥哥就没说话了,问他他也不答,傻了一样。”
泠绝淡笑说,“他不是傻了是痴了,为情所困,多熟悉,跟当初的我一样。”
回首往事,他叹口气,望向殿外的雪花。
男子虽年过三十,却有一张极其艳丽的面容,与钟燃有八分相似。
他面色哀愁,想起了过往。
兰九君轻拍她肩说,“彻儿离开三年也不知过的怎样,连个书信也没有,倒是将我这个干娘忘的干净。”
提到雪彻泠绝面色变得温和,微笑说,“他一门心思都在医学上,专注执拗的性子跟他娘亲很像。”
兰濯池说,“泠神君不用担心,雪彻常年在外奔走,不会有危险,他现在应该在去龙元的路上。”
泠绝点头,“他与那个人也该相见了。”
兰濯池忽然捂住了胸口,那儿一片刺痛,同时右手手腕有绿叶形状浮现。
兰九君见状说,“你弟弟又在心痛了,你过去看看吧。”无奈叹气。
兰濯池没多说捂着胸口离开,上了燃塔三楼,推开冰门,就见浅绿人影坐在窗前,大片雪花飘进来,已经埋到了他的膝盖。
他恍若未觉,失了魂一样看着窗外,冷艳的面容上是生无可恋的漠然。
兰濯池心疼不已,走过去,月白衣袖一挥,地上的雪花消失不见,用手轻拍去他肩上的雪,轻声说。
“滟池,自你回来半月了,除了叫我一声哥哥,一言未发,我知道你已经想起了过去,连娘亲也不愿见吗?”
他与弟弟相差五岁,当年亲眼看着弟弟出生,爹爹娘亲国事繁忙,弟弟是他亲自照料长大,娘亲见他们感情好给他们种了灵犀叶。
灵犀叶能感知对方的情绪,一人情绪强烈时另一人心口会痛,同时能在手腕开出一片绿叶,是对对方的一种牵绊和保护。
弟弟走丢的十多年间,他一直试图用灵犀叶寻找,然而他跑遍大江南北灵犀叶再也没有开出绿叶,只有几次手腕隐有绿叶的形状浮现,能判断出弟弟人还活着,情绪有过几次大波动,但始终找不到人。
就在半月前,他心脏剧烈疼痛,手腕开出大片绿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弟弟有危险。
顺着那感觉找过去时就见一个浅绿男子躺在血泊中,衣衫破碎,气息微弱,等看清男子的面容,他立刻就认出是他寻找多年的弟弟兰滟池。
因为他眉心的那抹艳丽的朱砂痣,二人长相有八九分相似,不熟悉他们的人很容易将他们认混,分辨二人就靠这颗朱砂痣。
小时候弟弟依恋他,就非常不喜这颗朱砂痣,想方设法想给弄掉,最后还是他哄他说这是美人痣哥哥想要还没有呢,他才罢休。
连忙注入内力保住他最后一丝气息带回了花盛。
然而,他醒来后唤了一声哥哥就再也没说话了,任他如何询问他都一言不发。
兰濯池看到一边放着的丝毫未动的药,叹气说,“滟儿,这补胎药你怎么不喝,若是不想要腹中的孩子我找医师来给你一剂药打掉即可,不要作贱自己的身子。”
医师检查他身体时告知他已经怀孕,联想到他独自一人躺在血泊中醒来又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就能猜到他是为情所困。
漪冰听到打掉二字麻木的神色终于有了松动,是抗拒与不舍,下意识用手护住肚子。
这个孩子他期盼了一年之久,是他最爱的妻主的孩子,即便离开了也从未想过不要,相反,若不是因为期盼孩子的到来他也没勇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