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院子不算大,且院中没有任何点缀装饰物,记得小时候这院中还有一个长方形花坛,里面种了各种花儿。
靠墙一圈还栽了栆树和梨树,春末夏初时,红枣挂满枝头,梨花簌簌而落,别提多美了。
这下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一点绿色都无。
钟燃来了一周,望着这空寂单调的院子只觉寂寞无趣的很,真真是连一个鸟儿都看不到,没树没花没绿色,哪有小生物来光顾,倒是蚂蚁多的很。
钟燃闲着无聊,捣毁了好几个蚂蚁洞,奇怪为什么那么多蚂蚁,最后让她找着了,因为屋檐下的木梁年久失修,导致虫蚁泛滥,最多一年这栋三层木楼就要坍塌了。
脚步声走近,钟燃回头看过去,就见淰曦端了一盘葡萄走过来。
因为高度近视,他走路很慢,想必知道看也看不清,所以根本不看路,目光直视前方,两只耳朵倒是动个不停。
原来他是听声辨位,怪不得近视那么严重生活还能自理,也就是说听声音能分辨出大致方位,但并不准确。
就比如现在,他知道钟燃所在的位置,也能看到钟燃身旁有一个小方桌,但将葡萄盘放上去时还是险些放空掉到地上,所以他做什么都是用双手,就是防止东西掉落。
“吃吧,刚摘的。”淰曦淡声说。
他就站在那儿,身形挺拔,白衣若雪,眼神清澈,神圣不染尘埃。
无毛的脑袋丝毫没有影响他通体圣洁的气质,反而让人觉得他就该是这样。
“哪儿来的?”
“僧人送来的。”
“你也坐吧。”钟燃将椅子拉他近前,瞧着他摸到椅子慢慢坐上去。
眼睛近视的很严重啊。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钟燃不等他答应,就已经上手了,对着眼皮翻来翻去,也没看出所以然。
淰曦浑身不自在地说,“无事,你别翻了,我眼皮疼。”
“我记得你以前视力很好啊,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曾经他在高台上诵经,她在下面打盹,他都能一眼看到,中间可是隔了十来米,台下坐着上百人,那视力杠杠的。
“无事。”他垂下头,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中午太阳大,光线强,他脑袋反射的光非常刺眼,钟燃挪了挪椅子,但那光似乎跟着她走,钟燃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啪。
淰曦抬头,一脸莫名地望着她,眼神呆而清澈。
怎么了?
“呃……一只蚊子吸你血,我给打走了……”
淰曦信以为真,点点头,“谢谢殿下。”
“呃……不谢不谢……”
二人距离近,钟燃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许是太阳光照的,他莹白脸颊微微发红,像刚成熟的水蜜桃,浓密的睫毛因他时不时眨眼而抖动,他鼻子不是那种英气的挺,是非常秀气的圆润小巧。
钟燃手在自己腰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她立刻流下泪来,之后就捂脸呜呜哭起来。
淰曦被她突然的哭声整懵了,问,“殿下,你怎么了?”
“师父,你可知我娶了三个夫郎,快一年了,无论我多么努力他们也没能怀上孩子,我心里难受啊,呜呜呜……”
“这……这……”淰曦无言以对,神色也急切起来,不知道怎么安慰,最后急的他摘了一颗葡萄给她。
“你吃这个……不哭……”跟哄三岁时的她一样。
小时候的她遇到不顺心的就哭,他就给她糖果或点心,手忙脚乱的哄。
钟燃忽然抱住他胳膊放声大哭,“师父你说是不是我以前杀了太多人,老天爷惩罚我,让我这辈子也没有孩子……呜呜呜……”
“要孩子……是讲机缘……可能你与孩子的缘分未到……”
可怜国师大人还是第一次安慰生不出孩子的人,见她哭的实在伤心,还想再说什么,但挖空脑袋也想不出词了。
钟燃偷瞄他一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开始步入正题,“师父,皇后怀孕了你可知道?”
“我知道,女皇着人来与我说了后,我送了亲手抄的佛经和一个手串给皇后,愿皇后和小皇女平安健康。”
“那你可知道他怀的是双胎?”
“双胎?这个我不知道。”淰曦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想必是为了女皇一胎得两个皇子或皇女而高兴。
钟燃叹气说,“你说皇妹的命怎么这么好,得了本属于我的皇位和男人就算了,连生孩子还一胎生俩,太有福气了,我要是能沾沾这福气就好了。”说完小心翼翼观察淰曦的神情。
他没什么表情地说,“急不来,殿下勿要伤心了。”说完就垂下眼睫,翻开了经书。
钟燃假装不在意地说,“你说要是让皇后来我家中与我夫郎们相处些日子,会不会沾上福气,保不齐我明年能抱三个娃。”
淰曦也没抬头,就说,“于理不合,不可。”
钟燃翻白眼。
敢情刚刚白演了,为了哭的逼真,她那可是真掐。
又不死心地说,“听起来是有点大逆不道,但是师父啊,是让皇后与我夫郎们一起住,我又不去,皇后金枝玉叶,有上苍庇佑,福泽深厚,手上还带着你为他开过光的佛珠,多大的福气啊,我代我夫郎们求个福气不过份吧。
我也是皇女,也得为皇家开枝散叶不是,师父,我相信只要你一句话,女皇绝对会允口答应。”
“开过光的佛珠还有很多,等你走时都拿走吧。”
这天已经聊死了。
钟燃立刻闭嘴不说了,继续剥花生吃。
咔嚓咔嚓,将花生壳想象成是他的秃脑袋,一捏一个爆。
他安静地看着经书,根本没注意她的暴躁。
哗啦啦的翻书声,在钟燃听来就是噪音。
实在没心情坐下去了,钟燃拍屁股走人,他突然抬头望着她问,“你娶了三个夫郎?”
“嗯,怎么了?”钟燃没好气地回,目的没达成,她连敷衍也不想了。
“三个都没怀上,或许不是他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