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燃背着弓跳下屋檐,踏过尸体走到蒙澜蒙泊的尸体前。
蹲下身,两只手分别同时拔出木箭,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将拔出的木箭用他们的衣服擦拭干净别到腰后,回头对赫连凌说。
“出发去武山。”
赫连凌对众士兵抬手,“即刻出发武山!”
钟燃先行。
雨雪未停,怕耽误了事,她只能使轻功。
埋在山贼窝的几个炸药点,需要她亲自点燃,那些炸药能炸死大半的山贼,不然以赫连凌手下的一百士兵如何能战胜上千人的山贼。
赏钱招兵只是个幌子,为了吓唬山贼自投罗网,实则他们能打的士兵只有百人。
明知道雨雪天气视野不好不适合轻功,但此时也顾不上了,不出所料,钟燃撞树上了,还掉进了深坑里。
几米深的大坑,钟燃好半晌才从雪里拔出脑袋,冻的她直打哆嗦。
这种捕猎的坑她也挖过,但是天杀的,她可没挖过这样深的。
试图用轻功飞上去,奈何施展不出,飞到一半又砸落下来,摔的她浑身疼。
“喂!有人吗?外面有人吗?”钟燃大声呼救。
她知道外面是有人的,那个人一直在跟着她,从武山回云城又回武山,他形影不离。
挺拔的黑影抱剑站在坑沿,低眸看她,一点也没有要解救她的意思,以吃瓜群众的姿态就那么看着她。
钟燃发现,以她现在的视角看潇玦,简直酷毙了。
“拉我上去!”钟燃朝他伸出手。
潇玦却摇头,“不拉。”
俊脸比冰雪还冷,他动动脚,立刻拱下一大片雪砸到她昂起的脸上。
钟燃措不及防吃了一口雪,呸呸两声,双手叉腰,昂头怒视着他。
看到他挪动的脚,她忙求饶大喊,“别,别踢了,怕了你了。”
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活生生冻死人,一团雪砸脸上可一点儿也不浪漫。
潇玦蹲下身子,双手握剑柄撑着地,认真俯视着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钟燃被他看的心中发毛。
这大酷比见死不救又不离开,目的很明显,等着她松口呢。
点炸药的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不然赫连凌带着那么点人赶到武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
“你裤裆开了,我看到你的鸟儿了。”
钟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还用手指着。
潇玦面色顿变,下意识并拢双腿低头去看。
本来他就大劈叉地蹲着,并拢双腿让他身子不稳,竟险些一头扎进雪里,又发现根本没有露鸟儿。
难得看到面不改色冷酷的他也有狼狈的一面。
钟燃拍手狂笑。
“哈哈哈哈……”
潇玦单腿扫起一片雪花,钟燃半个身子埋进雪里,笑声戛然而止。
见潇玦起身要走,钟燃忙叫住,“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武功是怎么来的么?只要你救我上去我就告诉你。”
她话刚落,黑影就落到她面前,揽住她腰足尖点雪,二人眨眼间安稳落地。
“南宫淼楚,你就是南宫淼楚。”他笃定的口气说。
钟燃没说话。
“南宫淼楚在龙元国一人带只有二十人的弑神队与五千边境流寇对抗,一剑刺穿对方首领喉咙,大败敌军。她的一剑穿喉与你刚刚在云城用的一剑穿喉一模一样。”
钟燃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的武功是师父教的。”
潇玦剑眉皱起,语气难得有丝急切,问,“你真的是南宫淼楚的徒弟?”
钟燃转了话头,“这事稍后再说,我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关乎人命,你轻功好带我去。”
潇玦见她面色急切,没再多问,揽住她腰直冲进风雪中,很快就到了山寨。
钟燃没让他跟进去,而是交代他离远些,她自己闪进寨中。
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彻山谷,大地都在震动,山顶堆了几个月的雪滚落下来几乎掩埋半个山寨。
山石倒塌声,木屋断裂声,人的惊呼声与哭喊求饶声,乱作一团,赫连凌带着士兵杀进山寨。
钟燃没兴趣欣赏,抄小路下了山。
若云城一百士兵对抗两千山贼死的渣都不剩,想要胜,只能实行分兵策略。
云城内悬赏招兵向别城求援只是幌子,目的就是激怒山贼主动攻城,等他们一进来,就来个瓮中捉鳖,随后再进攻守卫松懈的山寨,一锅端。
整个计划,钟燃起重要作用,她的箭术与胆识决定成败。
途中钟燃随手打了一只野鸡,环顾四周,找了一棵大树扫开雪,打算就地烧烤。
她对着身后的黑影说,“想吃烤鸡就去帮我找柴。”
潇玦没做声,回来时抱了一堆树枝,钟燃看了一眼,“湿的怎么烧。”
潇玦启动内力烘干树枝,钟燃对他竖起大拇指,“潇玦弟弟,内力强啊。”
钟燃将野鸡熟练地拔毛开膛破肚,上架烧烤,拿出装佐料的瓶瓶罐罐洒上,很快就传出烤肉的香气。
潇玦本来是靠树抱剑看着,不知何时也坐到她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烤鸡,喉结不住地翻滚,卷翘的睫毛如小刷子,抖啊抖。
钟燃瞥着他,无声地笑。
他五官周正,秀气中带着威严,看着冷酷严肃,可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哪有不馋吃的。
撕下一个鸡腿给他,潇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完了!”钟燃忽然大叫。
潇玦扭头看她,就见她提着半只烤鸡拍着屁股上的雪就跑,心急火燎的样子。
驴车晃晃悠悠停在木屋前,钟燃跳下车,口中喊,“漪冰,我回来了!”
吱啦一声,木屋门打开,浅绿人影走出来,长身玉立,袅袅婷婷。
钟燃张开双臂将人抱住,在他红唇亲了一下,蹭着他鼻尖,柔声说,“宝贝,想死我了。”
漪冰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遍,确定她安然无恙,嘴角才扯出微笑,声音如玉石碎地。
“妻主,你没事就好,漪冰也想你。”说完就垂下头,羞红了脸颊。
他不似钟燃热情如火的性子,能让他说出想你二字实在不易,又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钟燃搂住他腰,摸了半晌假装不悦,“又没好好吃饭,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