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雅与孙东玉说说笑笑的,一会儿功夫,孙东玉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便识趣的告辞了,恬雅则闭上眼躺床上,胭脂水粉逐渐成了一等丫头,她二人师从墨香,都是无比妥帖的人,胭脂温柔的走了过去,帮恬雅按了按额头,四娘怕是费神了,四娘年纪小,本来进门就比妯娌们年龄上差着,再者还是宗妇,胭脂也为恬雅担心。
“今儿晚饭我想吃回锅肉,让厨下做吧!”恬雅闭着眼睛吩咐,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吃肉,特别是回锅肉,胭脂对水粉使了个眼神,水粉迅速去外边吩咐的粗使婆子。
孙东玉回去的时候,恰巧碰到回来的欣雅,只见欣雅行色匆匆的,孙东玉往她那里张望了一次,然后拍拍身上,赶紧回去伺候柴三爷了,她想要个孩子,想要个儿子,必须靠柴三爷才行。
欣雅回来后,白氏吓了一跳,“这个时间,你怎么回来了?”
“娘,你救救女儿吧?全氏自个儿不小心流了孩子,现下婆婆却查到我的身上,说是我捣的鬼,还要我去灵堂跪着,五爷怜我身子重了,便让我在家里躲几天。”欣雅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加上这番话语让白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大骂杨氏不要脸。
“我看杨氏这是故意要害你,等你生了孩子再把你身体弄坏,这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她们这是想抢你的孩子,鬼才信全氏有孩子,这是想逼着你把孩子生下来给她们,以后再给五爷娶个,好孩子,看来五爷还算对你不错了。”白氏颇为气愤。
欣雅却道,“谁说不是,五爷倒是对我们娘俩很好,全氏平时倒是不声不响的。现下可真厉害,自个儿怀不上就算了,偏生今天就和她见了一面,便说我把她害的小产了。可真是皮厚的很,婆婆平时倒是自诩聪明,可如今全然站在全氏那里,可真真是气死人了。”
白氏也不敢隐瞒此事,她笑着道,“你怕什么,你四妹妹以后可是苏家的宗妇,杨氏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唯一能找的便是你二婶了。”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欣雅出了事。到时候也会连累到恬雅的名声,燕氏怎么也不会不出手吧!
恬雅则一夜无眠,直至第二日早上去燕氏那儿请安的时候,竟然看到大着肚子的欣雅,欣雅朝着恬雅怯怯一笑。而燕氏脸色却实在算不上好,恬雅方坐下,燕氏对恬雅道,“你多吃点,冬月份就要出阁,可得养得好点儿。”
恬雅对着欣雅笑了笑,然后吃起了早餐。餐罢,燕氏这才打发了下人,白氏一脸恳切的对恬雅道,“四姑娘,这次你可要帮帮你大姐姐才是,你大姐姐可被杨氏婆媳欺负狠了。”
“这……。大伯母这是说什么话?我如今还未过门,怎么好管苏家的事情。”恬雅可不会这么傻的一口气应承下来。
欣雅泫然若泣,燕氏也未做声,女儿大了,迟早要面对这些的。欣然断断续续的又把这话头讲了一遍,燕氏厉色看了看欣雅,而恬雅皱了皱眉,看来欣雅是吃定了自己在这个大婚前不能出岔子,这才找上自己,这倒是尾大不掉了,“即使大房要您的孩子,便也是宗族要求,大姐总不能让三房绝后吧!”
“可四妹妹,我总不能让孩子没娘吧?”欣雅似乎有些惊讶恬雅会这么说,在她的印象里恬雅一直是在燕氏保护下的。
恬雅也一时半会儿不能把话说得太狠了,不能完全推开,都是家中亲眷,以后还得做妯娌的,可是若是为了欣雅,便同时得罪杨氏和全氏,这未免太不划算,她略想了想,“说起来倒是巧了,大姐为了保胎原回来娘家也不会有什么,那大姐便在家里住着吧!大伯母派个人跟苏家三夫人说了便成。”看最后熬不住的是谁?
白氏这下可真急了,“哎哟,恬姐儿,你可是不知道,若是你大姐姐常住于此,难免旁人不会说闲话的?”
恬雅故作惊讶,“谁会说闲话,难不成是大嫂不成?可我平时见着大嫂倒是与大姐相处的好,想必这样会更好才是。”她又劝起欣雅,“大姐,你就放心在家里住着,你既然怀相不好,那大伯母赶紧与亲家夫人,奶奶们说说,倒像您说的,如果不去的话,怕是误会了。”她也不是傻子,白氏想让自己这房担着责任,想也别想。
这完全是睁眼说瞎话了,燕氏听了都想笑,本就是庶子媳妇,还不老实本分呆着,平时想压嫡出的一头,后来被栽赃了,倒是又想旁人担着责任,自家女儿要成婚了,娘家人闹出这种事,可真是不省事的。
白氏又看了看女儿,期期艾艾的。
恬雅便道,“大姐姐也不必担心,好好在家中养着,你生了孩子了,以后也会抱去苏家养着,在家里又有大伯母大嫂子陪着你,总比在婆家过的舒心。”其实大户人家,哪里有在娘家生孩子的,这不过是臊臊欣雅。
“这,哪有人在娘家生孩子的,以后我的孩子岂不是无名无分,旁人还以为她是被抛弃的……”欣雅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大姐姐,你看看你,这不是想左了,生了孩子不就什么都有了,哎,这左也不同意右也不同意的,看来我也是没办法了,这婆媳之间本就问题多,我们是清官也难断家务事。”这也是变相的在说欣雅自己闹出来的了。
欣雅一点好处也没捞着,她心一横,双膝正准备往下的时候,却被胭脂手疾眼快的拉了起来,“快去把聂大夫请过来,这大小姐怕是身子不舒爽啊!”一旁有粗使婆子连忙进来架着欣雅,燕氏也让白氏快点准备床,让欣雅躺着。
折腾了一个上午,倒是全氏坐着马车赶了过来,她一来就歉意满满的,“昨日弟妹怀着孩子说是要吃娃娃鱼,可这东西金贵,家里便没备着,好容易今日找了来,我与她三哥也是找了许久,倒是对不住弟妹了,怀着孩子本应该吃喝最好的,却是我们惹得五弟妹不高兴了。”她昨日确实想着诈一诈欣雅,没想到五弟两口子都聪明的紧,竟然开了门跑回娘家,全氏这才说了这番话。
燕氏听了才道,“亲家三嫂可真是个好人,兄嫂做到如此的也不错了,就是我们大姑奶奶倒是像受了惊讶,一个劲儿的自责,问她什么她又不说,这可真是……原是如此,不过,现下她正在休息,不如亲家三嫂去看看。”
且不说全氏如何上演了这出好戏,把嫡出兄嫂的那种无子无奈演绎的淋漓尽致,且欣雅也乖乖的跟着回去了,燕氏这才拍了拍恬雅的头,“全氏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识大体的,可欣雅,哼,小家子气的很,这种时候故意想拉你下水本就没安好心,日后也不要与她走的太近,扮猪吃老虎,这下可栽了。”
“娘,你说全氏真想致大姐姐于死地吗?去母留子吗?”恬雅不由得问道。
燕氏摇头,“哪里就会如此了,全氏不过诈她。恐怕是欣雅平时没仗着肚子干一些事,我倒是听说了,全氏是个不能生的,这般看来怕是苏家三爷不能生,这才想着抱养庶嫡的嫡子,可欣雅此人,肯定是不甘心,做了点小动作,全氏这才诈她,借故软禁,等她生下孩子,打发老五两口子外放,这也不是不行。”
短短数语,燕氏便猜出来了,恬雅冷笑,“这下我算看出来了,别看大伯母平时淡淡的,心比旁人都黑。”
“人心隔肚皮,哪里有什么好人?”燕氏撇撇嘴。
欣雅回去后,便再也没回来过,而恬雅则忙于准备婚事,一晃也是十月份了,陵正也十一了,他是正经的国公嫡长子,很是有风范,因着柴二爷一向厌烦辈分不分的事情,且他以为之所以先皇在位大皇子如此憋屈,都是不敬嫡长,柴二爷自己也是嫡长,曾经被继出的弟弟抢了爵位,也因此他对陵正颇为看重,时时刻刻都把世子挂在嘴边。
陵正便越发老成了,见恬雅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他好容易去见恬雅,恬雅见他到自己这里来便无状,不免打趣,“还说你规矩越发好,下人都说你越发有金贵世子的模样,现下看来可真是个猴儿。”
“行了,行了,好容易松快松快,姐姐倒是念叨起来了,今日想吃姐姐做的菜,姐姐可答应弟弟否?”陵正撒娇起来。
恬雅自然是满口答应,做了好几个陵正爱吃的菜,丫头们把菜摆在绣楼的宴客厅,恬雅还亲自帮他夹菜,“你现在正在长身体,可得多吃点。”
陵正哪里还用吩咐,一个劲儿的吃了起来,吃完才神秘兮兮道,“姐姐有没有什么话让我交给苏姐夫的?”
恬雅愣了一下,早就忘记苏长君了,这几天忙活的全是嫁妆,以及苏家人的各家世,反而是苏长君,自己早就抛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