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爷看了看孙子,暗自摇了摇头,他孙子这样的人品娶个贤淑些能持家的才好,可以是崔家,谢家的,却偏偏是权贵人家柴氏,且年纪还差一大截,可他年迈了,又有个南安公主从中作梗,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童氏最先反应过来,“这可要恭喜长君了,柴四小姐可是难得的美人儿啊!”她在家中八面玲珑,也是她最先反应过来,最先恭喜的那个人,三房的杨氏就稍微慢了一步,不过恭喜的话还是要说的,苏家不分家,也因此全家都在一起,而苏长君则是苏家的家主,他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婚姻也坎坷,他守孝多年,后宅却一直是童氏打理的,杨氏未必服气。
不过杨氏家也有个姓柴的,她拉出欣雅道,“这下可好了,你四妹妹要嫁过来,你们这又是姐妹又是妯娌,我们家倒是更和美了。”欣雅哪里还敢多说,只唯唯诺诺的笑笑,这婆婆每次只知道说,做又做不起,什么好处都在二房,这个时候逞口舌之快,倒是让大哥不高兴。
苏长君对弟妹那是要避开的,不过他面上显而易见的高兴以及微翘的嘴唇,让二房三房的弟兄们都过来恭喜,四爷也过来恭喜,他是二房童氏的小儿子,平时宠的不行,还未成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婚事老是说不下来,之前倒是因为守孝,如今童氏也需要个帮手,一个顾氏太老实了,还没三房的全氏精明。
而恬雅也接受着下人的恭喜,“这可是四娘的好事啊!”“恭喜四姑娘!”这样的恭喜声此起彼伏,恬雅似乎是料到了,却没想到真正碰上了,却恍恍惚惚的,她从此时开始便正式告别了做姑娘的时代,而燕氏却发现女儿不太高兴。似乎很是沉默的样子,心事重重,她本也是喜悦不已,但见女儿这样。少不得把恬雅叫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这样的好事竟似不高兴的样子,你若是心里有什么疑虑,只管跟娘说吧?”燕氏担心的问道。
恬雅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只是这些日子精神有些不济,多休息便好了。”
听她这样说,燕氏越发不信,她虎着脸,“你少唬我,我可是你娘。可是不满意这门亲事。”
恬雅看了看燕氏竟有几分委屈,她低着头,绞着帕子,“女儿只是……”她咬了咬牙,“女儿觉着一来年纪相差太大。苏长君这个人本来心思深沉,我又有些怕他,二来南安公主和苏府事情太多了,女儿想着便觉得头疼。”
这却是婚前恐惧症了,燕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又有什么,人人都是这般过来的。即便是娘当初要嫁过来也是天天担惊受怕,你看娘现下好似游刃有余,其实只要你在这个位置,多多去做,便简单了。”她见女儿还是有几分不喜,便又转了语气。“如今你可比娘命好,又有皇后赐婚,苏家门风很好的,轻易不会纳妾的,有的最多都只是通房。再者你进门就是宗妇,虽然有压力,可是你年纪轻,总熬得过那些老的。”
恬雅心情还是没放松,不过想着燕氏百忙之中还能跟她说这些,她挤出笑容,“娘说的是,倒是女儿想左了。”
燕氏也不废话了,“你也十二了,虚岁十三了,南安公主心里着急,已然送了老黄历过来,我估计怕是五月份就要定亲了,你也放宽心,你们这婚事可不是胡乱来的,那是皇后赐的,旁人是没有权利置喙的。”
恬雅点了点头,然后回屋躺在美人榻上,却道孙东玉过来了,她又坐了起来,孙东玉这次倒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她有些嫉妒,可到底她只是个庶出的,说不定以后还要巴着人家的,因此她堆起笑容拉着恬雅的手就道,“这可真是妹妹的好事,我痴长妹妹几岁如今还没着落,妹妹倒是到我前头去了,这下好了。”说起孙东玉倒也是奇怪,就说孙东玉按照辈分应该是恬雅的表姑,但她也没这个资格,便自称一声姐姐,燕氏也由着她,她们家反正也不怎么承认孙氏的,更何况孙东玉一个庶出的。
“孙姐姐说玩笑话,姐姐这般的人才,假以时日定会找到乘龙快婿的。”恬雅无心与她在这儿互相说话,便随意敷衍,孙东玉也是个会看脸色的,她笑着告辞,心里倒是疑虑,这不是好事吗?怎么看这柴家四小姐反而好似不太开心,她又甩了甩头,她自己还急着嫁人呢!
元雅在家里也接到这个消息,是柴府的下人来报的喜,“皇后亲自赐婚给我们四小姐,许配的是苏家的嫡长孙苏长君,现下二夫人让我来给你报个喜信。”
冷香抓了好些大钱,堆着抓到报喜的人手中,那报喜的人喜滋滋的就走了,元雅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说怎么上次我跟四妹妹说起那件事的时候,她那般看着我,恐怕这件事情早就定了,哎!”春歌心中腹诽,苏长君是什么人,那宋家又是什么人,云泥之别,还好意思去提,不过她却不敢说出来。
元雅的婆婆宋田氏咒骂柴家嫌贫爱富了一会儿,这才心里松快了些,又见着自家这个侄女还是老姑娘,不禁又头疼起来,“过几日你跟着我去亲家那里看看。”她不敢去找晋安公主,却敢去找英国公夫人燕氏,毕竟两家也是亲家。
田姑娘眼睛都亮了起来。
柴府上下都忙翻天了,孙东玉很识时务的躲了起来,恬雅却是一派轻松的模样,她拿了一本杂记,坐在柴二爷跟她亲自做的秋千上,水粉是不是去推推,恬雅懒洋洋的,也不能随意出去,她有些不爽了,索性定亲礼马上就要来了。
苏长君却已然入仕了,他本身就是很有才能的人,他父祖都是做到尚书左仆射的人,他又是苏家嫡孙,承担苏氏一族的希望,更何况定亲礼他有个一官半职的,这样也算恬雅面上有光一些,现下他在吏部做侍中,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大爷,今儿您是要去紫英姑娘那儿还是去烟云那儿?”云寿提醒道,紫英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大丫头,现下伺候大爷,烟云则是南安公主给的,显然南安公主虽然没有想给未来儿媳妇添堵,但是毕竟儿子年岁大了,身边要伺候的人,紫英与苏长君年龄相仿,烟云正是十五六岁花骨朵儿的年纪,生的蜂腰瓜子脸性子温婉妥帖又娇俏可人。
苏长君放下手中的书本,“今儿我睡书房。”他还得想事情,心里事情郁闷着,自然也没心情做那事,更何况他心里有事,也不想让下人看到。
云寿默默吩咐人在书房铺床。
五月十八正是恬雅定亲的好日子,她十二了,月事也都没来,她就不知道为什么南安公主这么着急,她今日穿着是大红色绣着鸳鸯的百褶裙,上身穿着乳白色的绣着连理枝的对襟衫,恬雅对着镜子打扮了一下,然后才让水粉替自己梳头,水粉可憋着劲儿,她插入金色的扁方到恬雅浓密的发里,又用一些小钗子固定,这些小钗子是南安公主赏的,上头全是琉璃彩的鸳鸯。
恬雅又揉了揉自己的脸,舒了一口气,挂上笑容,倒是可以,水粉这些小丫头们带着一股劲儿的**推来推去,恬雅红着脸坐在屋里,按道理,等一会儿苏长君还要和自己见一面,而且还是在自己的闺房,可她实在是没什么好心情,应该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陌生男人,同时这个男人还要成为日后她共度一生的人。
水粉和茉莉紧盯着门口,见到有男子过来,她们连忙招呼下人一起撤退,而苏长君心情有几分新奇,他也是有妻房的人了,快步走到绣楼前边,丫头们已然鱼贯而出,苏长君心下了然,他走进去里屋,有大丫头装扮的人跟她行礼,他点头致意,然后踏了进去,果真见自己的小未婚妻端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倒是有几分少女的风范了。
恬雅正好抬头,却没料到与他四目相接,她很快别过眼睛,站起来就行礼,“给苏公子见礼了。”
苏长君见状,只好回礼,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而恬雅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两人便站着发愣,倒是水粉这些扒门的下人着急,“可不能傻站着啊!”苏长君到底年长些,他便开口道,“方才是岳母让我过来的。”他别过眼睛,也不想让这个小姑娘怕他,他历来积威,苏府一众大事都是他拿主意,如今又在朝堂上混,自然气势不一样。
而恬雅则愣愣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可惜未婚夫妻见面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苏长君又行礼出去了,从头到尾恬雅看的最多的便是他青色的靴子,还有他那冷凝的语气,她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