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暴雨倾盆,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雨水沿着屋檐急速流下,像断了线的珍珠。
芸儿急忙上前查看她的手,皱着眉问:“可有伤着?”
南卿摇摇头,揉了揉膝盖,秀眉微蹙,眸光锁在窗棂上,若有所思的说:“这春日里的天怎么也说变就变,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芸儿也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可她更关心的是南卿的膝盖又该疼了。她蹲下身子,轻轻为她捶揉着膝盖。
心疼的说:“娘娘,您这宠没承几次,整的一身伤。若是真的当上宠妃,怕指不定得伤成什么样呢。”
南卿嘴角勾着一抹浅笑打趣:“你这丫头,总算醒悟了。”
然后半垂着眸子,浅声叹息:“若不是有萱贵妃护着,我只怕早就下了地府成了孤鬼,哪还有小命跟你在这里说话!”
芸儿也叹了口气:“奴婢知道娘娘素来聪慧,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主张。只是以前总觉得以娘娘的才能,定然有出息的一天。”
南卿眉梢轻挑,伸出手轻轻勾了勾她的下巴:“你这丫头,是嫌我现在没出息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皇上好像很喜欢您,将来您也许真能当上妃子。”
南卿摇头说:“又在做梦了,我不想当妃子,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若是真当了妃子,怕是会麻烦不断。”
看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想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只是这雨下的太过怪异,她心中隐隐不安,蔓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碧玉迈着匆匆的步伐踏入霁月轩,额间细汗微微,急忙福身急道:“苏昭仪,您快去瞧瞧我们家娘娘吧!”
南卿见她如此神色,便知出了事情,拉着她边走边问:“发生了何事?\\\"
她眸子里泛着泪意:“我们家娘娘......吐血了......”
南卿闻言骇然,脚步也顿了顿,忙问:“为何会这样?前段时日不是已经好了吗?”
碧玉哽咽着说:“娘娘她......她娘家出事了......”
南卿闻言,眼睫微微颤抖,她知道若是沐将军府出了事情,那必然是不得了的大事!
她浅吸一口气,稳了心神,疾步踏入萱贵妃寝殿。
见她躺在床上,眸子半阖,长睫微颤,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未施粉黛的脸颊掩不住眉眼间的风华,此刻,她憔悴的如同风中飘零的花瓣。
她似乎陷入梦魇,时而柳眉微微皱起,时而紧咬牙关,看上去痛苦不堪。
南卿移步到她床边坐下,只听见她喃喃自语:“阿爹,不要......不要伤害皇上......皇上......你不要伤害我阿爹......书妍陪着你......”
她的声音听上去弱弱的,沙沙的,听上去如梦似幻不真切。
南卿试着叫醒她,可她似乎并未听见,嘴里依旧喃喃呓语。
她见这样下去不是法子,忙问碧玉:“可曾请过太医?”
“请了,可是......可是娘娘她不肯吃药。”
南卿皱着眉吩咐:“重新煎,我来喂。”
她将煎好的药放到嘴边吹了吹,顺着她嘴里的胡话连哄带骗的让她饮下。
南卿在她身边照顾了三天三夜,这才勉强恢复了神智。
可依旧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她不敢片刻怠慢,生怕她有个好歹,累了就倚在一旁的软榻上休息片刻。
在她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萱贵妃缓缓醒了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南卿说:“南卿......皇上可曾来过?”
皇上?她才反应过来好像这些日子他都不曾来过思凝宫。若是换成以前,早来好几回。
她这段时日一直忙着照顾她,都没顾得上问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原来沐将军已经被皇上下了狱,不止是沐将军,整个沐府之人皆被下狱。
皇上让人瞒着她,她竟然是从叶贵妃口中得知的。
她原也是不信的,同叶贵妃争辩了一番,她使了些钱财,托人去查了此事,才发现是真的,这才受不了打击吐了血,身子也垮了。
这一病便是大半个月,她心急如焚,想找皇上求情,但皇上却总是避而不见,她心中了然,知道他是故意躲着。
南卿不忍见她如此消磨自己的身体,她让芸儿去回了内务府,自己的手好了。
谁料,皇上知晓她和萱贵妃走的近,也不召见她了。
南卿只得宽慰她:“现在没消息便是好消息,你且安心养病,等身子好些,才有力气救他们不是?”
她似乎听进去了,便不排斥喝药了,也肯吃些东西。
南卿知道她必须靠着这点意念撑下去,不然,她是活不下去的。
她不知道沐家的命运如何,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对萱贵妃,这些原本跟她都没关系,可人一旦有了牵绊,便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她吩咐芸儿使些金银去找宫人打听沐将军的消息,可是多日无果,她只得一边哄着萱贵妃,一边继续打听。
这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将近一个月,南卿拖着隐隐作痛的膝盖,觉得很累,眼睫好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等她能瞧清事物时,已过了两天,萱贵妃不让人打扰她,说让她好好睡上一觉,这些日子苦了她。
她醒来从芸儿口中得知了沐家的处置结果,全家抄斩,夷三族!
她心中一震,将目光怔怔的凝在地上,轻颤睫羽,沉声问::“此事萱贵妃知道吗?”
芸儿摇头应答:“皇上下了旨,不准任何人告诉她,如有违背,无论是谁,立刻杖杀。”
如此说来,皇上是想保住她,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南卿的手里紧紧抓着一条帕子,垂睫深思,眼下还是瞒着她为好,她若知晓,指不定做出什么傻事来,她实在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她在萱贵妃寝殿外驻足许久,料想进去后她必然会问她,是否有沐将军的消息?
她要想好如何不露痕迹的应答,又要如何稳住她。
她浅浅吸了口气,抬了抬眉眼提神,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尽量平和,然后缓步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