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午门,一路径直来到西苑,早已得到午门外两黄旗甲兵通报的鳌拜等在西苑门口,见多尔衮和多铎到来,朝他们恭敬的行了一礼:“睿王爷,豫王爷,皇上……病情危殆,奴才已经派人去通知皇后娘娘了。”
多尔衮点点头,皇太极的病情虽重,但这段时间经过调养还算是稳定,只是如今多尔衮和多铎出现在这里,皇太极的病情就只能是危在旦夕,哪怕皇太极现在就忽然治愈,他也必须是危殆。
“既然皇后娘娘还没到,本王就在此等一等!”多尔衮立在西苑城门旁,微笑着说道:“皇上的病情如何,还是要有些说得上话的见证人好些,免得日后谣言满天飞。”
本想迈步往里走的多铎撇了撇嘴,也只能无奈的站在多尔衮身后,而鳌拜则左右看了看,干咳一声,冲多尔衮问道:“睿王爷,请容奴才代替两黄旗的弟兄们问一句,皇上若是真的挺不过去了……睿王爷觉得皇位该由谁继承?”
多尔衮双眼微眯,扭头认真的看向鳌拜,淡淡的反问道:“不知两黄旗是什么态度?”
鳌拜默然一阵,又是一声干咳,手却扶上了刀把:“两黄旗助睿王爷行事,乃是为救国家而已,然则我等皆食于帝、衣于帝,养育之恩与天同大,若不能立皇上之子,我等皆愿死从皇上于黄泉而已!”
多尔衮双手紧拽着衣角,面上却是一脸微笑着点点头:“皇上的功业恩赏,谁人敢忘?皇上去后,自然该立皇子,他人胆敢窥伺帝位,本王第一个砍了他!”
鳌拜松了口气,又向多尔衮行了一礼,这才回到西苑之中去布置防务、进行准备,多铎皱着眉凑了上来,问道:“十四哥,这鳌拜是什么意思?两黄旗的态度之前就和咱们说清楚了,咱们的条件也和他们谈好了,怎么事到临头又突然有此一问?”
“他是代表两黄旗在警告我!”多尔衮扫了周围两黄旗的甲兵一眼:“他们是怕我日后当了摄政王,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局面冲昏了头脑。”
多铎伸长脖子瞥了鳌拜一眼,呵呵一笑:“说起来,当年父汗遗诏之中也写着我的名字,按道理我也有资格登上皇位的,两黄旗却只是警告十四哥你,对我视而不见,看来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多尔衮眉间凝了起来,侧过头避开多铎的视线,说道:“父汗最宠爱你,我也最宠爱你这个弟弟,老十五,等会我进去,你在外等候便是,别脏了你的手。”
“十四哥安心吧,如今是个什么局面,我也看得清楚!”多铎呵呵笑着摆了摆手:“父汗去了多少年了?我再受宠爱又如何?当年若非八哥登位,我确实有可能登上皇位,可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能当上皇帝?”
“十四哥,等会你我兄弟一起进去便是,既然和皇位无缘了,自然就不怕脏了手!”
多尔衮浑身一震,深深看了多铎一眼,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老十五,就连你也不支持我登临帝位吗?”
“以前是支持的,但后来和二哥深谈了几次,我觉得二哥很多话说的颇有道理……”多铎淡淡的笑着,坦诚得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十四哥,你当摄政王对大清、对八旗才是最好的结果,若非要抢那把龙椅…….论父汗遗诏,我都比你有资格,论当下局势,大多数人支持的也是八哥的儿子,二哥和我,都不希望你被冲昏了头脑,走上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去拉拢二哥,反倒被他拉拢过去了…….”多尔衮语气中满是无奈,心中升腾着一股憋屈的怒火,但也只能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说话间,皇后哲哲也赶到了西苑,除了她,布木布泰也跟了过来,但皇太极最为宠爱的海兰珠却不在其。
“听闻皇上病重危殆,本宫立刻赶了过来……”哲哲向多尔衮使了个眼色:“睿王爷,皇上平日里最信任你,皇上若有何遗诏,请睿王爷代为传达吧。”
“这也是个不愿沾污水的!”多尔衮点点头,与多铎对视一眼,两人一齐向太素宫走去,太素宫外值守的两黄旗甲兵如刀劈波浪一般分开两旁,让出一条路来,鳌拜立在太素宫前,朝着两人点了点头,推开宫门。
太素殿中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多尔衮和多铎径直走到皇太极的床边,正在给皇太极检查身体的几名御医瑟瑟发抖的起身行礼,然后统统被多铎驱散,皇太极身边,只留下了贴身太监三德子。
多尔衮瞥了三德子一眼,多铎会意,毫不客气的上前揪住他的衣服便往外拽,三德子一边挣扎着,一边哭喊着“皇上”,但他一个太监,哪里是久经沙场的多铎的对手?终究还是被拽出宫去。
皇太极见多尔衮和多铎这般行事,哪里还不知道多尔衮想做什么?微微坐直了身子:“老十四,没想到你连朕的两黄旗都拉拢过去了。”
“两黄旗终究都是满人,满人,自然该同心一致!”多尔衮捡起御医留下的药方扫了一眼,从怀里摸出一张药方,照着方子在一旁御医的药箱里翻找着:“皇上因私废公,他们都看在眼里,豪格闹出那般大事来,皇上却束手无措,他们也都痛心疾首。”
多铎带着一堆药具回来,在一旁摆放着,皇太极却理都没理他,抬头看着天花板,又问道:“你今日既然出现在此,想来豪格攻打扬州之战必然不利,朕到现在还没收到奏折……锡翰也被你拉拢过去了?”
“不止锡翰,皇后娘娘也站在我们这边,二哥他们……至少不反对!”多尔衮重重点点头,坦率的说道:“皇上,还是那句话,恁因私废公,只想着自己的名声和功业,大伙自然都上行下效,各自为自家的利益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