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秀在册子上记下最后一笔,一抬头,却见吴成在一幅地图前站定,赶忙跟上去汇报道:“青藏方面,献营正在调集兵力于甘孜、新龙、巴塘一线,与我巴塘、道坞、雅江一线驻军对峙,据前线侦报,孙可望的御驾也已经到了昌都,艾能奇所部也已南下,先锋此时应该已至玉树地区。”
刘文秀顿了顿,面色有些难看,低着头努力藏着心中的情绪,尽量平淡的汇报着,仿佛在说些无关之人:“另据前线侦报,李定国所部并没有动弹,还停留在列城,说是要防备喀喇昆仑山口,以防西域诸部冲进乌斯藏来,此战李定国所部必然是不会参与了。”
“防备喀喇昆仑山口,防备谁?”吴成不屑的哼了一声,一眼看破了孙可望的打算:“对青藏最感兴趣的和硕特部连大汗都被李定国阵斩了,叶尔羌、瓦剌诸部如今都忙着应付西扩的西唐,哪有心思出兵青藏?”
刘文秀垂着头没有接话,心里却幽幽叹了口气,吴成没有注意到他的态度,无意的将他心中的忧虑点了出来:“昌都是李定国攻的,给了献营休整落脚之地,拉萨也是李定国拿下来的,统治乌斯藏的藏巴汗是在李定国包围日喀则后自尽的,和硕特部的三万大军也是李定国击溃歼灭的,献营入藏之后,李定国军功第一,没人能质疑。”
“孙可望虽然也出了不少力,没有他拉拢苯教、筹措钱粮,献营早就饿死在入藏的路上了,李定国也不可能打出那般军功,但他要当开国之君,就不能只有后勤之才,军功必然是放在第一位的……所谓防备,我看是孙可望防备李定国才是!”
献营入藏不久,和硕特部在黄教的支持下于青海地区大败却图汗和藏巴汗的反黄教联军,藏巴汗见和硕特部兵强马壮,又惊慌于献营这支闯进康区的新势力,便请求班禅仁波切从中调解停战。
藏巴汗以“两国虽敌,皆蒙古种、奉藏教,而献贼汉人,奉东土伪教为尊,乃两国共同之敌”为由,试图以割让整个青海地区为代价与和硕特部和黄教讲和,和硕特部还在消化青海地区,加之垂涎于康巴地区的富饶,便与藏巴汗停战结盟,出兵入康区,攻打当地的苯教土司。
康区的土司政权之前大多为反对黄教而支持藏巴汗,如今被藏巴汗抛弃,又受到和硕特部的的威胁,有灭国之险,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彼时正落脚在理塘的孙可望趁虚而入,联合各家苯教土司,献营在这些本地土司的帮助下抢在和硕特部之前迅速攻占了康区重镇德格。
和硕特部自然愤怒不已,当即挥动大军而来,李定国便设下诱敌深入之计,在德格浅战一场,诈败放弃德格城向白玉方向退去,和硕特部骄兵成势,欲一鼓作气攻灭献营、拔掉这伙新入康区的“残兵败将”,纵兵紧追不舍,一头撞进了李定国预设的埋伏之中。
李定国埋伏的地点选在一处相对平缓宽敞的河谷之中,适合和硕特部骑兵跑马冲击,也适合献营布置火炮,待和硕特部的精锐甲骑闯入埋伏之中,献营便铳炮齐鸣,用猛烈的炮火铳弹覆盖和硕特的精锐。
和硕特部以往面对的敌人要么火器化程度不高,要么缺乏足够的训练和严格的纪律,他们知道献营有不少火炮火铳,但对从汉地高烈度战场上卷出来的军队的火力强度完全没有概念。
和硕特部的固始汗还穿着一身金甲在一众盔甲鲜亮的护卫簇拥下耀武扬威,当场便被一轮火炮齐射炸翻,这个幼年就在马背上四处征伐、以骁勇善战闻名蒙古诸部的大汗连敌军的面都没见到就送掉了性命。
和硕特部也乱成一团,固始汗之子还试图组织军队冲击献营阵地,上万骑兵在泼雨一般的铳弹和炮子编织的火力网前撞得粉碎,余下的即便冲破了火力网,面对献营寒光闪闪的长矛阵,这些已经失去了纪律和组织的零散骑兵,也只能单方面的被屠杀。
固始汗的两个儿子先后战死在军中,失去指挥的和硕特部全军大溃,献营的马队此时才上阵,隐藏在河谷外侧的白文选、高文贵等人领军一路追杀,这次换和硕特部放弃德格逃遁,和硕特部的三万大军仅数千人逃回了青海,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献营经此一战声威大振,康区不少反黄教的土司和宗教首领纷纷跑来投奔献营,献营因此势力大涨,李定国随后又攻陷昌都,献营彻底占领整个康区。
之后,就在清军攻略山东、大熙在山西、河南等地建造堡垒地道体系备战的时候,献营兵分两路开始了吞并整个青藏的征程,艾能奇领军往青海地区扫荡和硕特部的残兵败将,李定国则自领主力扑向藏地。
藏地的土司邦国本就在互相攻伐中耗尽了实力,又失去了和硕特部这类强援,根本不堪一击,李定国一路武装游行一般的直抵拉萨,因为高原病而折损的兵将比作战伤损的兵将还要多出一两倍。
统治拉萨的黄教领袖五世达赖喇嘛早就因和硕特部的惨败而吓破了胆,直接弃城逃遁,李定国几乎是兵不血刃占据了拉萨,补充了粮草物资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往藏巴汗的首都日喀则而去。
藏巴汗倒是还有抵抗之心,据城死守几日,直到在一段城墙被地道里的炸药炸上天,藏巴汗自知大势已去,在宫室之中砍杀了妻儿后自刎。
大熙和大清爆发大战之时,孙可望改拉萨为佛京,又取闻香教“白阳天劫”之意,取年号“白阳”,在拉萨正式称帝,自称“白阳佛皇”,立弓长和苯教领袖喇嘛为左右国师,并且一口气封了十几个王爵,李定国和艾能奇也更近一步,从天王改封为佛主,以示“人间真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