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地窟当中震荡不安,这让原本想着掠夺属下们生机的安云山,不免产生疑惑,并迫切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借助千年太岁来完成复活,尽管代价大了些,复活周期也长,但好处就是复活后,几乎没有什么隐患。
而缺点,除了复活周期长,以及会失去生前积累的底蕴外,还有就是复活的过程中,他会变得非常脆弱。
当然,这是以他曾经的标准来看的,即便他变成了树,寻常的宗师也不能轻易靠近,否则就会变成他重生的能量。
可从现在的动静来看,这显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制造出来的动静。
“咔咔——”
伴随一阵齿轮转动的声响,地窟房间的暗门被打开,一个在如今安云山眼中,十分可口,充斥着血肉精华的西域武者急匆匆跑了进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安云山强忍住吞噬的本能,嘴巴没有张开,而是选用了精神传音的手段,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老爷,外面......”
那西域武者是安云山的亲信,未来是准备带到中原去的,所以被教授了中原话,学习的很好,只是口音还有些怪异。
然而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他那健硕的身躯,便先是一颤,瞳孔猛地扩大,旋即整个人向前倾倒,砸在了地上。
安云山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这位亲信,背后靠近心脏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支箭矢。
然而更诡异的是,自己手下的背后就是山体,根本没有箭矢射来的可能。
“原来在这儿啊,这下倒是省的我将地窟一起炸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在安云山看不见的甬道当中,一个长相粗犷的大汉,将宝雕弓随手丢给自己的副将,旋即叮嘱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跟过来。”
说完,他径直朝着甬道的尽头走去。
来到暗门打开的位置,他朝着其后的密室看去,见其内藤蔓遍地,当中是一棵长了人面的血红古树,不由得咂舌。
“安老怪,你变得越来越不像个人了啊。”
“赤龙儿?”安云山的声音在密室当中回荡起来,充斥着邪意,让人感到遍体生寒。
但那壮硕的粗犷汉子却只是笑了笑:“怎么,见到我很意外?”
他说着,手掌随意一扫,一抹红光亮起,便将那试图靠近的藤蔓点燃。
安云山忙将那几条藤蔓截断,甩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免得引火烧身。
但就对方刚刚这一手,却也让他看出了些许问题,言语中依旧不太太多情绪道:“你不是赤龙儿......赤龙儿不会少林武功。”
虽然没有了具体招式,但安云山认得眼前之人刚刚施展的武功,乃是少林的燃木刀法。
赤龙儿自从成为了沙匪,最远也没出过西域,金刚门又没有收藏燃木刀法,他如何能够学到?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赤龙儿’嘿嘿一笑,手掌中再次燃起火焰,这次是昆仑烈焰掌,同样有着极高的造诣。
火光亮起的一刹,密室当中的藤蔓便躁动不安起来,好似一条条蟒蛇,朝着‘赤龙儿’的方向飞扑过来。
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一道炽红的掌劲。
便见火龙腾飞,只一刹那,便将密室变作了火海。
藤蔓遇火即燃,安云山在树干上的那一张衰老脸庞,肉眼可见的狰狞起来。
绝望凄厉地喊道:“不!!!”
声音回荡间,他连同着这一株千年太岁,一同化作了黑烟,顺着不知道哪里的缝隙弥漫了出去。
“可惜了,这千年太岁多少也算个宝物。”‘赤龙儿’说着,却也一点保留样本的意思都没有,见又几条藤蔓躲过了火海,像是断了脑袋的蛇一样,在地上翻滚。
他又贴心的将火焰牵引过去。
等到确认了千年太岁连同老怪物安云山彻底被焚毁殆尽,他这才是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零星的火光熄灭,密室当中恢复成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就见一团灰烬堆成的小山忽然耸动几下,一条带着焦灼痕迹的藤蔓枝条,从地下爬了出来。
若是仔细看去,依稀还能见到其上有着一张衰老的面孔。
“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
“一定什么?”
灰暗的空间中,又有一道声音响起,这让原本还想着放狠话的安云山,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条长着人脸的藤蔓,像是缺少润滑油的机器一样,一卡一卡地转了过去,就见黑暗中,一个穿袍子的青年,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笑呵呵看着他。
“你......”
“哗——”
没给他多说话的机会,青年直接上前,伸手将藤蔓连根拔起,下一刻,手中燃起火焰,将其包裹入内。
等最后的藤蔓也变成了一团灰烬,他这才是有些唏嘘:“还好我聪明,留了个心眼,不然真让你这个老怪物给跑了。”
青年自然就是‘赤龙儿’的本体,也就是当初在财神客栈和苏木分别的古三通。
当日离开后,他从苏木处拿了个用于伪装的面具,便冒充了赤龙儿的身份,混入了银甲兵团当中,并成功接盘。
不过,古三通毕竟也是有家学的人,真让他去伪装赤龙儿,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长,绝对会腻。
所以,他在混到银甲军团后不久,就直接选用了机关傀儡搭配幻形符的配置,让自己隐退到了幕后。
刚刚离开的,便是由他操控的傀儡,而本体始终坐在这里。
“完活儿......”
古三通拍了拍屁股走人,密室再一次黑暗下来,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藤蔓出现。
最终伴随着一阵山体碎裂的声音,密室彻底变成了废墟。
......
......
华山,半山腰处。
岳不群遭受重创,虽然还未落败,可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在他对面,尤鸟倦手提独脚铜人,就像是逗弄猎物的老猫一样,并不着急取胜,而是尽可能的玩弄。
“这就是华山剑法的全部?那这么看来,老子也不是妄下结论。”尤鸟倦毫不客气的嘲讽着,见岳不群气恼,想要奋起反抗,手上的力道再次大了几分,将他压得说不出话来。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冷哼。
而后,尤鸟倦就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好像是被人关进了表演戏法的木箱子里面。
不知道下一刻会从哪里,刺来一把宝剑。
岳不群趁着他身形迟滞的一瞬,忙是退了开来,然后就见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就见一道道亮光闪烁,刚刚和他交手还能稳占上风的尤鸟倦,此刻只能狼狈抵挡。
那百余斤重的独脚铜人,更是只在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根光秃秃的铜棍。
铜人的手爪獠牙,却是全都掉落在了地上。
“气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连这样的杂碎都对付不了,还要让老夫出手。”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岳不群连忙看去,就见一个白须老者,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中并非是什么神兵利器,反倒像是一柄临时削出来的木剑......一根还算笔直的木棍。
“岳不群见过前辈。”岳不群也没在意对方刚才那明显是瞧不起气宗的话语,躬身行了一礼。
白须老者只是扫了他一眼,鼻子中发出轻哼,之后直接走到了已然神情呆滞的尤鸟倦面前。
“就是你小子没事闲的来华山狗叫?嗯?”
尤鸟倦听到这话,又看见眼前白须老者手中的木根,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一位绝世高人,心中恨不得将搜集情报的人卖进窑子,再找十几个大汉轮流招呼。
这踏马就是你说的,已经不复当年,只有大猫两三只的华山派?
这要是只剩大猫两三只,那他们邪极道算什么?
“前辈......”
他试着开口,可嘴巴才张开,就见那老者已然抬起了手中的木棍,对他说道:“不是要领教华山剑法么?”
“不敢......”
尤鸟倦认了命,知道自己万万不是眼前老者的对手,正准备放下兵器,想要赌对方不会对手无寸铁之人出手。
可他的想法还没有付诸于行动,就见老者已然挥动木棍朝他打来。
自己手中的铜棍刚一松开,还没等落地,就被对方挑起又重新握在了手中,不得已,只能被迫招架。
那老者也像是最开始的他那般,并不追求胜负,更像是老猫逗耗子,将他打得狼狈不堪。
岳不群看得有些呆了,这还是那个把他压着打的高手吗?
一时间,他竟是产生了‘我上我也行’的想法。
但他也知道,这是错觉。
“当啷——”
尤鸟倦的铜棍被挑飞出去,老者朝着岳不群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前辈实力高绝,晚辈......”
“废话,我实力强还用你来说?”老者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骂道。
岳不群缩了缩脖子,久违的有一种课堂上被先生叫起立的感觉, 而后脑海中飞快回忆着刚刚战斗的过程,并通过倍速一遍遍重新观看。
要说他多少也是个高手,很快就注意到了两个细节。
其一,这位前辈的剑法水准之高,技近乎道。
其二,这位前辈刚刚使用的是华山剑法,更准确一些,全都是他刚刚在战斗中使用过的剑招,甚至连招式衔接都没有太大区别。
按说以这位前辈的实力,手中那一条临时找来的木棍,怎么看都有些多余。
瞬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抬剑施展了一招白虹贯日,剑尖朝天之后,顺势下拖,接了一招有凤来仪,紧接着是金雁横空、截剑式......
一连十几招,皆是他之前施展过的剑招,但衔接转圜之处,却比以往更加顺滑。
“蠢是蠢了点,但好在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老者点点头,可刚夸到一半,就见岳不群的招式忽然一卡,他又是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的紫霞神功是摆设不成?”
岳不群老脸一红,赶忙运转紫霞神功,原本招式变幻间的一处破绽,直接被数值填平。
他这才是收剑入鞘,朝着老者恭敬行礼道:“多谢前辈提点。”
与此同时,尤鸟倦看了看此时背对着自己的老者,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出手,而是陪着一张笑脸,讨好道:“前辈可出气了?”
“还行吧。”
老者直接将手上的木棍丢了,尤鸟倦见他这一举动,更是松了口气。
“那晚辈便告退了......”
他说着就朝后退去,见老者没有阻拦,退了十几步后,忙转身就要施展轻功。
可就在他腾跃而起的一刹那,一道剑气从他的背后直刺而来,贯穿心脏。
尤鸟倦跌落在地,艰难转过头去,而后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将手收入袖中的老者,似是在说:“您不是都出气了吗?”
老者眯着眸子,斜了他一眼:“你上山来是为了出气泄愤的?”
这时,尤鸟倦才恍然明悟过来。
是啊,自己是来砸场子的,凭什么觉得只要让这位华山的前辈出气,就能完好无损的离开?
念头闪过,剑气在他的体内爆开。
岳不群也没有同情他的意思,见对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正准备再去问候那位前辈,最好能够将其请回华山派。
可那前辈却就在这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让岳不群极为后悔......也没来得及留个联系方式......
正想着,岳不群耳边忽然又传来了声音:“下回去思过崖,多带些好酒,扣扣搜搜的,亏你还是华山掌门。”
这让岳不群神色一喜,忙道:“晚辈记得了!”
那声音没再回应。
岳不群也知道,前辈应该已经走远了。
又看了一眼尤鸟倦的方向,想了下,直接在地上砸了个大坑出来,用真气卷着对方的尸体残骸,将其丢入坑中,又重新填了土在上面。
这才朝着山上走去,脑海中想着‘酒’的问题。
“什么酒才算是好酒?”岳不群感觉触及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他平时都是喝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