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山感觉很淦!
他现在彻底确认了自己之前真的只是打碎了一具傀儡......甚至还为此付出了身份暴露,与两个‘十年’的代价。
只因为——
就在刚刚,又是两位宗师武者以极为强势的姿态加入了战场。
他所要承受的压力,一瞬间飙升了数倍不止。
即便是他,也只能通过亏损底蕴的方式,来临时换取更为强大的爆发,才能勉强获得一丝喘息之机。
不过这不重要。
最为关键的是,就在他被四位同境界的武者压着打,根本分不出精力的时候,本应该被他‘毁尸灭迹’的苏木,竟然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外形上,与之前那一具傀儡没有半点不同,俊秀绝伦的脸上,依旧是病态的惨白,时不时还要咳嗽几声,就连气息也一般无二。
如果非要找不同的话。
就是这一个‘苏木’,在察觉到他已经察觉到他的时候,眼神中,戏谑、挑衅、肆无忌惮以及小人得志的情绪之光,分别以三、三、四、九十的比例大放异彩。
‘这小畜生,就是吃准了老夫现在腾不出手来,碾死你这只硌手小虫子!’
安云山气愤极了。
但偏偏,此刻的他,即便是面对一个在自己面前尤为跳脱的小虫子,也当真是无可奈何。
甚至只要他稍稍升起‘ 报复’的念头,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都要以‘五十年’作为单位。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他在见到苏木再次出现的时候分了神。
险些被四位同境界的武者一套组合拳直接带走。
这不得不让他小心谨慎一些。
不过渐渐地,他的情绪再次被调动了起来。
前脚刚挡下了方证的须弥山掌,又躲过了王哈桑的斩首大剑,却不曾想曹正淳这个肉盾直接顶了上来,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打乱他的战斗节奏。
本来,安云山是不在乎这些的。
反正他有数以千计的生机作为底蕴,即便是致命伤也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
和他以伤换伤,最终的结果就只有被他先耗死这一种可能。
所以,最开始安云山在察觉到曹正淳的想法后,也非常乐见其成,决定先将其打出破绽,为之后的战斗谋一些便利与机会。
便毫不犹豫地爆发了近百年的生机,将自己下一招的威力,提升了数倍不止。
这一掌,他有自信,即便是方证想要硬接下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反观曹正淳,金刚护体顶上来,一点都不带怂的。
周身仿佛覆盖了一层柔弱至极,却极为坚韧的水膜,安云山的攻击打在上面,只打得阵阵涟漪,似随时都要崩溃,但最终还是坚挺了下来。
顶着安云山的攻势,曹正淳一掌朝着他的胸膛拍去。
安云山一惊,显然也是没有预料到这老太监的防御力竟然如此惊人。
这哪里是以伤换伤?
分明就是打算白嫖他!
不过相较于防御,曹正淳的攻击无疑要弱上许多,安云山只是牵动护体罡气,同时搭配上自己的夺灵秘法,便将其上的劲力化解开来。
曹正淳见状也不在意,察觉到安云山打算再次爆发,他十分干脆地向倒退而去。
虽说继续扛下去也不是不行,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安云山引颈就戮是迟早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必要暴露更多的地盘。
要知道,现场可还有着铁胆神侯这位老对手在......说起来,铁胆神侯怎么还不出手?
曹正淳正想着,就见一抹霸道无比的刀罡,竖劈而下,尽管主要目标是安云山,但他要是不加以闪躲,恐怕也要受到牵连。
“凸(艹皿艹 )”
“玛德朱铁胆,咱家看你就是故意的!”
心中暗骂一声,曹正淳半点不敢大意,忙是闪躲开来。
和安云山那种只有数值的攻击不同,这一抹刀罡当中蕴含的断绝一切的意志,正是他天罡童子功的克星。
即便是能挡下来,事后也难免露出破绽。
安云山亦是想要躲闪开来,但这一抹刀罡就像是锁定住他一样,任由他如何闪躲,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条手臂被直接斩下。
其上传来的疼痛,和之前经历过的断臂之痛截然不同,饶是安云山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不过他也没有放弃这一条手臂的打算,准备故技重施,想要利用夺灵秘法将手臂吸扯回来。
然而,有一股吸力,却凌驾于他的夺灵秘法。
在安云山阴鸷的目光中,铁胆神侯摄来这一条断臂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催动力道,将其震碎,再没有了恢复的可能。
同一时刻,安云山的脸色一变再变。
不仅仅是因为他失去了一条手臂,却是他察觉到了在自己的断臂处,有一股狂躁不安的真气,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侵蚀着他的身体。
使得他本就不好的状况,更是雪上加霜。
若是平常时候,这种麻烦的伤势,他可以只付出极小的一些代价,就能慢慢使其疗愈。
但此刻时间不等人,他也只能选择相对粗暴一些的手段。
便见安云山手掌猛地抓住了断臂处的伤口,用力一抓一按,最后猛地将一大块血肉撕扯下来。
在毫不吝啬的生机供给下,二次受创的伤口,几乎是瞬间便止住了血,同时撕裂处血肉蠕动,筋骨再生。
隐隐有要断肢重生的意思。
不过看恢复的速度,至少也需要十几个呼吸,这一条手臂才能彻底的生长出来。
但即便是生长出来,新生的血肉筋骨没有经受过淬炼,如何承受得住宗师圆满的真气流通?
想要让这样子货重新和他的宗师肉身匹配,恐怕还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
除非安云山愿意再次付出数以百年计的生机,才可以将这一过程缩短,安云山此刻最缺少的也是时间,这不假,但即便是缩短后所需要的时间,同样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安云山隐隐发觉,自己通过夺灵秘法掠夺而来的功力,在他遭受重创的状态下,已经有了失控的征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体内储存的生机本就超过了他所能容纳的极限,若是将其比喻为洪流,体内那同样夺取而来的功力,便是一道高大结实的堤坝。
若堤坝安好,他自然无须担心,甚至还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洪流带来的便利,进行‘水力发电’什么的。
但若是大坝崩塌......其可能带来的后果,是他想都不敢去想的。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安云山心中涌现出一丝决绝。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几乎同时,远处刚刚结束医治的‘苏木’,也关注着战场这边的动静,见安云山模样凄惨,便决定再添一把火。
当即不着痕迹的扩张了奇门格局,将安云山所处之位,改成了死门。
若是换做平常时候,即便是立于死门,安云山也能凭借着强横到不讲理的实力,强行转危为安。
这也是没柰何的事情,奇门局不是万能的,不可能说一个病危濒死之人,你将他的宫位改为生门,他就能立马生龙活虎。
也不可能一个活生生的高手,站了死门就会当场暴毙而亡。
所谓的生门死门,其实更多还是运势的一种体现。
站在生门,你会一定程度的获得好运,或许不能让一个病危濒死之人生龙活虎,但说不定能让他非常巧合的遇到一个碰巧路过的游方郎中,郎中又碰巧能够延缓他的病情。
同理,安云山此刻立于死门,便是厄运缠身,或许不会当场暴毙,但体内的隐患原本或许会在一刻钟、两刻钟之后爆发,但会因为种种巧合,或是他的心念杂乱而提前引爆。
“万川奔流!”
安云山刚刚将伤势稳定下来,背后却是袭来一股极为强劲的纯阳罡气,他下意识要去抵挡。
却不曾想那断臂之处,竟是有着一丝异种真气没有被彻底剥离,此刻在他的体内闹出动静。
那好不容易重新生长出来的一点手臂,直接炸裂开来,鲜血迸溅,极为巧合的飞溅到了他的眼中,一时间,目光所及之处,满是血红。
同时,方证和王哈桑也没有闲着。
前者千叶如来掌,全图攻击,封锁躲避路线。
后者则扬起风沙,没有发起进攻,却扰乱了安云山周围的天地元气。
同时沙尘像是收到牵引一般,被安云山吸进了鼻子当中,竟是让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身形一顿,这一击本应该被他躲闪过去,再不济也能毫发无损硬扛下来的攻击,竟是直接砸在了他的背上。
将其击飞出去。
曹正淳见这一幕,也颇感意外。
万川奔流,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杀招,只是用来牵扯,为后续攻击做的铺垫。
可没想到,这样的一招,竟然大有建树。
安云山倒飞而出,体内的伤势没等他调动生机,便主动疗愈,气息飞快稳固下来。
但他的脸色却极为难看。
他明显感觉到,就在刚刚,承受了那一击万川奔流后,自己原本就有些失控征兆的功力,变得更加狂躁了。
那不受控制逸散而出的生机,便是最佳佐证。
在生机的作用下。
他的原本满头白发尽数化作油光发亮的乌丝,脸上的皱纹,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
待到落地之时,安云山已然恢复了青春,变成了二十多岁的青壮。
唯独一对眸子浑浊不堪。
不远处,方证见到如此一幕,眉头紧锁,他不清楚安云山的功法隐患,只当对方进入到了和他一样的‘战斗状态’。
王哈桑戴着面具,看不清楚表情,不过他的气息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波动。
曹正淳则同方证一样,对安云山此刻的状态有所忌惮,不过想到自己的天罡童子功,以及身边还有三位不逊色于自己的高手,瞬间又底气十足了起来。
唯独朱无视,因所学吸功大法与安云山的夺灵秘法有着一定程度的相似。
如今见安云山复返青春,他猜测,对方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原因多半是吸取了过多的功力,自己却没本事将这些功力化为己用。
最终体内的异种真气作乱。
连带着,对方体内那磅礴似海的生机,也没了镇压,最终才出现了这返老还童的一幕。
或许感知上,他的气息强横的几分,但实际上,这只是炸弹爆炸前的征兆。
安云山望着双手,身体微微发颤,目光中先是茫然、错愕,继而转向震怒。
他看向一旁的苏木......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他,如果......
这一瞬间,安云山所滋生的死亡来临之前的恐惧,尽数转化为了愤怒。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死。
那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死也要带上一个!
安云山的脸上涌现出一抹狠色,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朝着苏木的方向疾奔而去。
方证等人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也是上前阻止。
然而,安云山却是怀了必死之志,见身后有人追了过来,他想也不想干脆将夺灵秘法运转到极致。
也不管吸了能不能镇压,能不能消化。
硬顶着几人的攻击,安云山与苏木之间的距离飞快缩短,安云山亦像是‘吃撑’了一样。
整个人肿胀得好似一个圆球。
“天命已至!”
风沙扬起,王哈桑不知何时来到了安云山的身侧,手中大剑竖劈而下,似要将其头颅斩下。
安云山却是没有选择闪躲,脸上的狠厉之色越发浓郁,速度竟是再次增进数分。
同时,只见他肿胀的身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不,是转移,便见安云山上半身恢复如常,腰部以下,却是肿胀到了原本的两倍不止。
借助王哈桑这一剑,安云山一分为二。
上半身借助前冲的劲力,‘走’过了最后的一点距离,手爪即将刺穿苏木的胸膛。
下半身则似乎达到了临界点,储存的生机与接连遭受的攻击结合起来,变作一颗威力无穷的人体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