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christmas.”
去年的圣诞节
“I gave you my heart.”
我把心给了你
“but the very next day……”
但隔天
“You gave it away……”
你就将它丢弃
“this year.”
今年
“to save me from tears.”
我在泪水中重新振作
“I'll give it to someone special.”
我会把心交给一个特别的人
“Special……”
唤醒艾薇的是一阵熟悉的曲调：Last christmas，威猛乐队在1984年发行的圣诞金曲。
繁华的伦敦街头有许多艺术家，他们最热衷的事情便是在平安夜的12点一齐欢唱这首圣诞曲目，以此抛却过往、迎接新生。
在19世纪，用脚趾敲敲脑袋都能知道现在是谁在台上唱这首20世纪才出现的歌。
这段独唱完全不同于艾薇方才干巴巴的表演，美妙歌声的背后有鼓声、有吉他声，还有小朋友们的童声伴唱，虽然远不及原曲丰富成熟，但歌声的悦耳和节奏的律动依旧流进了所有人的心扉。
跳动的音符飘进艾薇的心里时，她正浑身发着抖，可怜巴巴地在地上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电鞭被她扔到了一旁，形单影只。
那个差点咬下她整个脑袋的血齿尖牙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恐怖的画面致使她泪流满面、不知所措。
“呜呜……呜呜呜……”
“my god I thought you were someone to rely on……”
（老天，我曾以为你是多么依赖……）
“me?”
“I guess I was a shoulder to cry on.”
（我以为我就是你可以靠着哭泣的肩膀）
悠扬的歌声还在继续，艾薇抽噎着站起，像受了蛊惑般转头看去，正好和拨着吉他弦的约书亚对上了眼神。
“A face of a lover with a fire in her heart.”
（有着火热的心的爱人脸庞）
“A man under cover but you tore me apart……”
（刻意掩饰，你欲将我拆穿）
他穿着华丽的18世纪宫廷贵族礼服，金色的排扣嵌在红色的燕尾服上，衬得他的身姿更加挺拔。
剪坏的头发长长了一些，被厚重的发胶全部推到了脑后，卷曲的毛发被梳得顺直，只留下一两根散落的发缕故意垂在饱满的额头。
恍然一看，艾薇还以为是某位长得像约书亚的贵族公子登上了表演舞台。
直到她看见了那双焕然着忧郁的亚麻色眼睛，她才明白那位风姿绰约的翩翩公子是她苦苦寻找了一整宿的伙伴。
他唱得很好，怎会唱得如此好？他是合唱团的成员之一吗？他以前有在自己面前弹过吉他吗？
一连串的疑问从艾薇的心底升起，不断幻化成过往的记忆。
可惜，查无此人……在高中三年的回忆里查无此人。
约书亚从未在礼堂或是体育场出现过，甚至在班级活动的才艺表演里，他也从未上过台，只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默默为每一位表演者鼓掌。
可毋庸置疑的是，如果他能够在某场表演中一展歌喉，他一定会惊艳在场的所有人，就像现在的艾薇一样：瞪圆双眼、张大嘴巴，不自觉地鼓掌惊叹。
“Now I've found a real love you'll never fool me again……”
（如今我已找到真爱，你再也不能愚弄我）
约书亚显然已经发现了她，他眉头一挑，左侧的嘴角自信一笑，引得底下的欢呼络绎不绝。
他的挑衅被艾薇全部看在了眼里，她突然回想起了自己方才的表演，同样的圣诞歌曲，同样的人声独唱，却是显而易见的天壤之别。
自己的表演很糟糕……艾薇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这让她备受打击。
莫名的，她的眼角噙满了泪珠。
自尊的谷底竟如此寒冷，在21世纪呼风唤雨的自己从未意识到。
艾薇眼里的光暗了暗，眸里的神采立刻消散殆尽。
她伤心欲绝，只想快些远离约书亚刻薄的视线。
可刚想抬腿走开，一句不容质疑的怪叫突然侵入了她的脑海：“断头台！”
“什么？”艾薇在心里回道。
“你去断头台！”
下一秒，小丑矮小的身影在街头的拐角一瞬而过，带着戏谑的眼神和凶残的目光。
断头台……
他想让她去死……
霎时，恐惧如肆虐的火焰般迅速控制了艾薇的心脏，继而四肢，再者整个身体……
她想大叫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喉咙紧巴巴的，根本发不出声音。
更让她惊惧的是，她的双腿自己动起来了……
不少人的表情变得和她一样呆滞，他们的眼珠四处乱动着，手脚却丝毫不慌地前后摆动了起来。
“断头台！”
小丑的怪叫像刺耳的喇叭一样轰鸣着艾薇的脑袋，她疼得皱起了眉头，双眼像扑鼠夹的夹子一样紧紧咬上，在眼角刻出深深的褶皱。
众人排成了一队，有秩序地向集市边缘走去，那里的尽头竖着一架巨大的断头台，如游乐场里的跳楼机一样显眼。
可从始至终，没人发现那里摆放着一架杀人的断头台，没人发现……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约书亚……”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断头台，艾薇在心里说着颤抖不已的遗言。
“对不起……”
“A face of a lover with a fire in her heart.”
（有着火热的心的爱人脸庞）
“A man under cover but you tore me apart……”
（刻意掩饰，你欲将我拆穿）
“maybe next year……”
“I'll give it to someone……”
“I'll give it to someone special……”
艾薇不知道的是，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看上去如此决绝、如此悲伤，留在约书亚的眼底染上了一层悲凉，连优美的歌声也沾染了一些不舍与不甘。
当然，底下的观众依然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这是天堂的盛宴，是天使拨响的竖琴……
没人注意到他的失落，除了站在角落里的克里斯汀，还有站在她身边的一位精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