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被百里压制得动弹不得,这厮咬人也就罢了,咬完还敢舔!?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百里垂眸,正好瞧见她那副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不由得唇角勾起笑,心生逗弄之意。
“阿浔——”
白姬只听到他低叹一声,随后,整个脑袋贴了上来。
她人往后缩了缩,奈何他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两只手又被他用臂膀紧紧箍住,她蹙眉:“你想做什么,还不快些起来?”
语落,耳畔响起一阵重重的喘息。
白姬感觉他整个人又贴近了些,不由仰脖,听着自己心里咚咚直跳,脸颊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本来就已思绪纷繁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又这时,她听到百里温热的唇附在耳畔低低说了一句——
“阿浔,我忍不住了……”
……
白姬睁大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方才百里他说了什么……?
他忍不住了?!
她虽未经人事,却不是傻子,冲击过后,白姬很快从怔楞中回过神来,使出浑身的劲从百里身下挣扎而出,一边说道:“忍、忍不住也得忍!”
百里抿了笑,暗自收了力气,假作被她推开,顺势倒在旁边的榻上。他左手撑颊,变成侧卧的姿势,看着白姬凤眸含笑,余光瞥向窗外,捕捉住一道黑影悄然而逝。
渣滓终于走了啊——
他收回眼,看见白姬抱着被子挪至墙边,一边积极地与他保持距离,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阻道:“做人呐,切不可因一时欲念而任由自己肆意妄为,长此以往,势必会造成弥天大祸的!听我一句劝,忍得小我,成就大我啊!”
白姬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这番话能不能说服百里,万一他霸王硬上弓的话,自己逃脱的几率有几成——
忽然听到始作俑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浔啊,我不过是想去上个茅厕而已,你是不是想错什么了?”
“……茅厕?”
“对啊。”百里歪头,垂散下来的黑发遮住半脸,他伸手往后拨了拨,使得白姬得以看清他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让人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
白姬整个愣住,红霞飞上脸去。她两手捂脸背过身去,试图不让百里看到窘迫的自己。
太丢人了!
身后响起窸窣的脚步声,“生气了?”
百里站在她身后,两手叉腰,眼中映照出她黑溜溜的后脑勺以及一截粉红的后颈。
白姬一声不吭。
百里见她不动,又向前走了两步,未及附身去看。白姬忽然转过身来,从邻铺拽了一张枕头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了过去。他来不及躲,竟被砸了个满怀……
白姬呼呼喘了两口粗气,钻回被窝躺好,拉起被子高高遮住头,闷声道:“我想睡了,你走罢!”
她蹙眉咬唇,两手握拳,就差往他那张幸灾乐祸满是恶劣笑容的脸上来一记老拳,不过此时,自己连掀开被子面对百里的勇气也没有。
仿佛从上次那个意乱情迷的吻伊始,她就有些不敢去正视百里的眼,总觉得那双眼洞察分明,能够看穿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般,叫人无地自容。
百里使劲憋笑的声音在外响起:“真没生气?那我走咯?!”
“走走走——”谁稀罕你留下了!想不清内心烦乱的真实缘由,这点令白姬感到十分的苦恼。
屋中一下寂静起来。
定了半晌,白姬心想百里人应该走了,于是悄悄掀开被子露出半个头朝外看去。
某人轻挑的声音蓦地响起——
“阿浔,你装睡。”
白姬面无表情地回望,看见百里正好整以暇地侧卧在自己身旁,凤眸半阖,长睫遮眼,一脸慵懒地把玩着她露在外头的长发。
她蹙眉:“你怎么还不走?!”
百里微笑,“别这么无情,都说了我想你想得觉也睡不着了。”
“胡言乱语!”白姬闭上眼,叹了口气道:“我这回是真要歇下了。”今日整条二楼走廊都是她一个人擦干净的,好累。
百里垂眸,手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白姬道:“你放心吧,我今晚不会再做噩梦了。”
她闭着眼,感觉百里的动作似乎顿了顿,而后,是一片柔软的唇印在了她额头上。
“百小里道那头牌兰若身上有些古怪,你若是有机会可以接近一下。”
他松开了手,微笑:“好好睡吧,我走了。”
语落,是一阵风轻刮而过。
白姬睁眼,发现百里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她自己和——摆放在床边的一根缀有各色珠宝制成琼花模样的金钗。
只听吱呀一声响,她连忙将钗子收入贴身的衣服口袋中,抬眸,看见阿柳探头探脑地将头伸了进来。
“方才那位公子走了吗?”
白姬微讶:“你都看见了了?!”
阿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对不住哈,我想着你还没吃饭,所以拿了点果子回来,不凑巧就看见你们俩——”想不到阿浔入行这点时日,连相好都有了,阿柳禁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那位公子生得实在是俊,模样生得像他那样好看的男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呐!”阿柳满脸艳羡地望着白姬,真心实意地说道:“阿浔你命真好!快教教我怎样做才能让心仪的人喜欢上自己啊!?”
“我没有心仪他,你想错了。”白姬没好气地说道。
“咦?你们俩闹别扭啦!怪不得他特地跑来看你……”阿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白姬,就在刚才她已然脑补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阿浔,看在他诚心诚意来向你道歉的份上你就别耍小性子了赶紧原谅吧,这年头,哪有男人上门来赔不是的啊?既然他这么在乎你,你就要赶紧抓牢他的心,让他为你赎身啊!”
白姬:“……”
阿柳垂头,一向欢快的脸上竟露出几分苦涩的笑容:“我都快羡慕死你了,居然能碰上这样好的人,将你视若珍宝,哎——我再怎么努力,亦只是被人弃若敝履罢了。”
白姬迟疑地问:“你绣得那只荷包,是想送人的吧?”
“是啊,不过一切都是我单相思罢了。王公子是秀才,将来前途无量,又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青楼女子呢?”
阿柳口中的王公子,半月前受叔父相邀来倚香楼内一聚,听起来倒像是个坐怀不乱作风正派的君子。虽出生清流,却丝毫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阿柳给他斟酒,他还认认真真地道了谢。
阿柳叹气:“这样好的人自然是那些身家清白的闺秀能够配得,我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白姬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膀。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阿柳吸溜了一下鼻子,无所谓地笑笑:“反正我想过了,赚够了钱就为自己赎身,然后回到老家过继某个亲侄的孩子,种种地养养老,得了!”
白姬若有所思地问道:“你难道不想成为花魁吗?”
“花魁?!”阿柳扑哧笑出声来:“阿浔啊,我是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呢,还是说你心太大呢?就我这品貌想做花魁还不得等到下辈子?”她上下打量白姬一番,认真道:“虽然你生得比其他人都好看,不过要想比过兰若姐姐那可是得狠下一番苦功的!”
“她很美?”
白姬旁敲侧击地问道:“有很多男子爱慕她么?”
“那是自然!”
阿柳眼中满是崇拜的光芒:“兰若姐姐生有倾城之姿,花容月貌,莫说是在这烟柳巷,就说艳冠整座锦都也不为过!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赋亦属佼佼。虽然委身青楼,那通身的气派便是连真正的官家小姐也比不过呢,依我看——这锦都里唯一能与她比上一比的恐怕也只有皇宫里那位荣贵妃了吧!”
白姬:“……”不知道阿荣听到以后会作何反响。
若能比九尾妖狐还要美,那是人的可能性极低,不过也不排除阿柳她因个人崇拜而艺术加工的成分。
话虽如此,白姬倒是对这位头牌产生了几分兴趣。
“不过兰若姐姐如今身价水涨船高,如非贵客前来,她一般都是不见人的,哎——”阿柳两手托腮:“想要领略一下美人的风采都实属不易呢!”
“原来如此。”
两人闲聊两句,各自躺下。
翌日清晨,公鸡打鸣的第一声,白姬便睁开了眼。
环视一圈四周,除了阿柳的铺是空的以外,其余人仍在酣睡。
倚香楼一般到傍晚才算真正开张,忙了一夜,姑娘们通常是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的。阿柳是近日来被王教习批评较多,不得已才开始起早贪黑地练舞。
白姬在梳妆台前一坐,铜镜中倒映出她眼下两片阴影。昨天晚上,她真正只睡了一两个时辰,余下时间,是在形形色/色的淫/靡声浪中度过的。
虽则人性本欲也,不过她听了大半夜,还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套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预备在倚香楼中散个步,纾解一下心情,顺便查看查看情况。
沿着庭院向外,白姬发现一条碎石铺就的小径,隐藏在两旁茂密的灌木中,十分隐秘。她沿着小径往前,走了十数步,忽然眼前豁然开朗。
那里生长着一大片雪白的曼陀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