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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兄弟,你还是投降吧,我会求军督大人饶你一命的……”
徐辽策马上前一步,对呆立原地的白悦最后劝慰道。
白悦闻言抬眼看向徐辽,然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徐兄,你还能叫我一声白兄弟,我真的很高兴……”
“唉~”徐辽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我都是同时进入义军的,我又何尝忍心弃你不顾呢?”
白悦笑了笑,然后看向另一侧的刘策,持刀的手缓缓伸起做了个拱手姿势:“军督大人,白某昔日多有得罪……”
刘策望着白悦,眼眸轻颌:“本军督一直有个疑问,为何你当日会救本军督免遭乱兵毒手,如果那一箭射向本军督的话,本军督断无法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白悦说道:“军督大人,白某从未想过要治你于死地,您是前军都督,力抗胡奴的豪杰名将,纵使现在这般地步,白某也未想过要您的性命,也未想过要与您为敌。”
刘策厉声沉喝:“但你却助纣为虐,与军督府,与整个幽州百姓作对!这还叫不与我为敌?”
白悦闻言脸上一丝痛苦之色闪过,陷入沉默之中。
刘策继续说道:“看看你所做所为,陆逆三人大势已去还要执迷不悟,不惜拿百姓性命威胁本军督!白悦,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么!”
白悦回过神来看着刘策淡淡说道:“军督大人,事已至此,白某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只求一件事,可否将白某的银枪还来。”
刘策说道:“正好,本军督也要问你讨回佩刀,张昭通,取枪来!”
张昭通闻听刘策所言,立刻将那支银枪递到刘策手中。
只见刘策接过枪后,枪尖直指白悦说道:“昔日本军督夺你银枪却痛失佩刀,今日誓要一并讨回。”
白悦手中军刀一旋:“这也正是白某心里的话,军督大人,昔日一战你我未分胜负,不知今日可否一战尽兴?”
“不可!”
陆羽、张烈、张昭通三人齐齐替刘策拒绝,这白悦武艺超强,如果军督前去比试的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唯有叶胤却一言不发,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白悦。
“无妨!”刘策无比自信地说道,“本军督自己失去的东西就要亲自拿回来!”
话毕他翻身下马,持枪来到白悦身前十步之外停下。
而陆羽、张烈等人则取下弓弩对准了白悦,张昭通也命刀盾手随时待命……
“军督大人,得罪了……”
白悦大喝一声,手中军刀一转闪现一道寒光直扑刘策而去。
“来的好!”
刘策脚踢枪尾,枪势一转,闪过一阵银芒迎上自己的军刀。
“叮~”
刀和枪狠狠地交织在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只见军刀狠狠劈在枪身之上……
“噌~”
刀枪分离、身影交错瞬间,刘策和白悦同时一跃,刀光枪影直接迎上对面的躯体。
“喝!”
“嘿!”
在刀身逼近之际,刘策身形微微一侧,寒刀擦着自己左腋一瞬,立刻死死夹住,而白悦也同样夹住了银枪。
“喝~”
两人一阵齐喝,同时松开了我兵器的手,银枪和军刀立刻物归原主。
“军督大人,刀已还你……”
“银枪回到你手中……”
静立的二人对视片刻,再次齐齐挥刀舞枪直冲对面的身影。
但见白悦长枪直驱,刘策扬刀猛刺。
就在刀尖和枪刃即将交错一瞬,只见白悦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猛地将银枪一抽,甩在一旁,胸膛直扑寒刀而去。
“嗯?”
“噗~”
在刘策发现不对时,一切都太迟了,不等抽回手中军刀,冰冷的寒锋就已经从甲叶缝隙处刺入了白悦胸膛,直接从后背贯穿而出。
“白兄弟……”
徐辽见到这震惊的一幕,大喊一声,连忙翻下马来向白悦跑去。
“你,这又何苦?”刘策对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白悦说道。
白悦面色苍白,口吐鲜血,断断续续地对刘策说道:“军,军督,大人,白悦自知罪孽,深,深重,已无颜面活在,世上了,但是,白某真的,真的不想把,事情搞成现在这样,
那……纵兵劫粮……我没阻止……那七千俘虏……我失信错杀……但,但我真得……从没想过……杀害那一千……百姓,真的从未想过……
军督大人,我……我真的只是想……百姓……太平,我真的没想过害那些,百姓……”
刘策闻言,在他耳边说道:“我相信你不会伤害那些百姓,但因为你的愚昧却害的整个常阳百姓陷入战乱的动荡之中,你纵使没害那些百姓,但又有多少人因为你的私心而死?你想过没有!可惜这么死实在太便宜你了!”
白悦说道:“我,我知道……我错了……只求军督大人……能善待……幽州百姓,让……让他们……”
刘策冷冷地说道:“乱世呈祥,这本来就是本军督的宏愿,但本军督断不会为了这个目的去擅动国之根基,何为国之根基?百姓也!”
“军督……豪气……白某见识了,只可惜……”
说到这儿,白悦忽然一推刘策,下一刻,洞穿身体的刀锋猛地离体而出,一滩沸腾的热血激荡在空气之中。
“白兄弟!”
就在白悦倒落尘土一瞬,徐辽猛地将他扶住,跪在地上将他揉在怀中,脸上挂满了泪水。
“呃……是徐兄么……”
陷入黑暗前的白悦听到徐辽的声音,紧紧抓住他的衣甲。
“是我,白兄弟是我……”徐辽嚎啕大哭。
白悦说道:“徐兄,我不指望,你,你能原谅我,只……只希望你能……好好追随……军督……大人,有一天能把胡奴,驱逐,驱逐出我大周境内……”
徐辽紧紧抱住白悦,哭着大声说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白悦脸上终与浮现一丝笑意:“如此我就可以……去……被我害死的人……恕罪了……”
说到这儿,白悦浑身颤抖起来,伸出手指指着半空:“好冷……你们,都来找我了么……没事……都冲我来吧……”
伸出的手臂无力的滑落,徐辽再看时,白悦双目神色涣散,已经没了气息……
“白悦!白兄弟!”徐辽凄厉的哭喊声在残城内响起。
刘策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一幕,看了眼自己手中染血的军刀,面色凝重地说道:“愚昧的忠诚,有时候比老奸巨猾更加可怕,它甚至能摧毁一个国家的意志!将其带入万劫不复之中。
白悦,你是个可怜而又可悲的人!然而,自古以来忠义界线又该如何来划分?这个答案又有谁说的清?孰是孰非就让历史来定夺吧……”
刘策猛地一甩刀身,将它抽入腰间空鞘:“这把沾满我边军将士鲜血的军刀,我会一直带在身上,时刻警戒自己,莫要重蹈白悦的覆辙,终有一日……”
说到这儿,刘策拳头捏的“咯勒”直响,仿佛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