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门前,她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尽管这个家很穷,很破,简直连屋子都算不上,比窝棚还简陋;尽管这个家里的男人对她非打即骂,从来没给过好脸色,但这里,终归是她的家啊!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在这里生下了两个女儿,想起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她的心中不由得涌出万分不舍。
但她不得不离去!
她要去救自己的两个女儿!
跟别人的目的完全不同,她之所以加入白莲教,之所以对打破苏府这件事表露的如此热心,不是因为金银财宝,不是因为要过上吃油穿绸的好日子了,她只是想救回自己的女儿!
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单纯但是炙热无比,让她几乎变得疯狂。自从两个女儿被抓走之后,她每天想的,甚至连做梦都想着的,就是救回女儿!为此,她第一次反驳了丈夫,虽然被狠狠打了一顿,但她也不后悔!
她想救回女儿,但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这逼的她几乎要疯了。而就在这时,白莲教开始在这里传教,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加入!
为的,只是救回女儿!
她不知道女儿被带到哪里去了,但是她知道,去了苏府,就一定可以找到线索。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可能已经被糟蹋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许不了好人家,甚至根本就嫁不出去了!她已经下了决心,如果真是那样,那她杀了苏府那些畜生,给女儿们报仇!
“你他娘的还知道回来?”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咒骂,是赵大憨的声音。
祠头庄中大部分人都信了白莲教,但既然是大部分,那当然就有小部分是不信的。赵大憨就是这不信的人之一。
他不信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太懦弱,胆子太小了。他只想这么一天天的捱下去,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至于反抗,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虽然懦弱到了这种程度,但在自己婆娘面前却是依旧凶狠,这段时日,因为王氏总是去参加白莲教集会一事,没少挨赵大憨的打。
“给老子滚进来!”赵大憨骂了一句之后没听到回应,顿时暴怒,大叫道。
王氏默默的弯腰走了进去。
赵大憨躺在床上,盖着坚硬如铁的被子,斜着眼看着王氏。他看着有气无力的,面色蜡黄,似乎也病蔫蔫儿的,但奇怪的是,他骂人的声音却还是中气十足。
王氏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家里一贫如洗,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有什么好收拾的?
她是想把家里最后一点儿***面混合上野菜糠麸之类的东西做成团子,留给赵大憨吃。听说跟着教里走是有吃的的,不用自己带。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了,虽说时常挨打挨骂,早就把感情给打没了,但照顾赵大憨,伺候赵大憨,几乎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赵大憨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问道:“你这是做啥?”
“孙香主说,俺们要做大事了。”王氏声音低低道:“俺们要去蓑衣渡,打进苏府,把苏府抢走的银子粮食都拿回来,俺也要去找咱闺女。半个时辰以后就走。俺走了,你也不会伺候自己,俺给你把团子弄好,你饿的时候,就热上个吃。”
“啥?你要去打苏府?你疯了?”
赵大憨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吓得一个哆嗦,脸色煞白,高声叫道。
老天爷啊!这婆娘怎么这么大的的胆子?打苏府?那可是要造反啊!是要杀头的啊!
“俺没疯,俺要去找咱闺女。”王氏淡淡道。
一听这话,赵大憨陡然间就变得怒火冲天,他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忽然从床上跳起来,一脚就把王氏给踹翻了,然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一边打口中还一边咒骂:“你长本事了是吧?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入你娘的,老子不让你信着劳什子的白莲教,你他娘的非要信,还要去打苏府?打你娘,打你娘啊!”
“你自己死了不打紧,别连累了老子!娘的,生了两个赔钱的东西,还找她们?找个屁!告诉你,你他娘的老老实实在家里给老子待着,不然老子打死你!”
在面对自己婆娘的时候,赵大憨表现的格外暴戾残忍。
王氏被他踹翻在地,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的一阵疼痛,不由得发出阵阵惨叫。
她以前挨打的时候都是忍着,从来不反抗。但不知道怎么地,今日被这疼痛一刺激,却是感觉心中一股邪火腾地一下就燃烧了起来,让她想要还手,想要打人!
其实,方才孙香主的那一番鼓动,已经是把人心里的一股子戾气给激发了出来,让人变得暴躁,易怒,胆子也更大!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但这一切,其实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当赵大憨又是一脚重重的踹在她的头上,她感觉脑袋一热,伸手一抹一看,满手的血。
见了血,她也不知道怎么地,忽然眼睛就红了,只觉得脑袋一懵,顺手就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大的棍子来,朝着赵大憨光着的腿就砸了过去。
这一下砸的结实,用劲儿也是极狠,赵大憨一声惨叫,直接坐在了地上。
王氏看到他那张抽搐痛苦的脸,忽然觉得格外的快意。赵大憨一边捂着腿一边怒骂:“你这贱人,你敢打我,老子宰了你!”
王氏也不说话,只是咬着牙,满脸疯狂的用手里的棍子,朝着赵大憨的脑袋狠狠的砸着,一棍比一棍狠。挨了两下,赵大憨开始惨叫求饶,王氏就像没听见,继续打。
打了足足一盏茶时间,赵大憨没动静儿了。
他躺在地上,脑袋下面一滩血,身子似乎本能似的发出阵阵抽搐。
王氏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的尸体。让她自己都感到极为惊诧的是,她即没有害怕,也没有惊慌,反而是感觉心里舒坦的要命,像是一块儿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被搬走了!她忽然把手里的的棍子一丢,发出一声凄厉儿疯狂的吼叫。多少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喊出来。压抑了多年的东西。终于释放!她知道,自己跟以前再不一样了,完全是一个新的人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