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勾结闯贼,公然造反,是最为恶劣的事情,在朝廷眼中,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别说是这种性质的造反了,更轻一些的,只要是有这个意思,那也是必死无疑。像是大明军中偶尔发生的哗变,或者是因为监军太监太过凶狠苛责,或者是因为文官克扣钱粮,甚至还有的是因为监军文官或者是文官建奴玷污军兵妻女。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哗变,只要是士卒哗变了,在朝廷眼中,就是该死!对这种事件,一般是先把惹出事儿来的那文官或是太监调走,然后安抚士卒,等事情逐渐过去,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朝廷就要开始动手了。领头闹事儿的士卒要被杀掉,跟随闹事儿的,至少也是流放,就连他们的上官也要受到牵连。
处理这种事情,朝廷素来是心狠手辣。
而很讽刺的是,反倒是惹出事儿来的太监和文官,很少受到惩罚。像是正德年间八虎之一的谷大用,当初在边地激起了士卒哗变,事情闹得很大,最后不是全身而退?迫于朝野非议,正德皇帝不得不处罚他,但所谓的处罚,其实就是把他调走而已。这叫什么处罚?或许对谷大用来说是的,因为作为一个太监,不在皇帝面前了,慢慢就会生疏,皇帝对他的宠信也会减弱,而他的一切都是来源于皇帝,皇帝的宠信弱了,他的权势也就被削弱了。
但士卒们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显然是心中会有怨气的,但他们又能怎么样?只能忍着!这种怨气积蓄的多了,自然就形成了对朝廷的极大不满和怨恨,而到了一定程度,当出现了某些契机之后,就自然会爆发出来。
最大的契机,就是大明朝廷的内忧外患。
内有闯军肆虐中原,外面建奴崛起海东,屡屡袭扰,大明朝对军队的掌控力,已经是越来越衰弱。这一点,从那些越来越拥兵自重,不受朝廷约束的将领身上就能体现出来。而再过几年,这种情况会更加严重。
武人的不受待见,来源于大明社会的上上下下,方方面面,武人卑贱,几乎已经是形成了一个社会共识。朝廷对他们苛刻残忍,而百姓对他们则是鄙夷不屑。
现在是崇祯八年,后来在崇祯朝末年那些既不停掉也不听宣,横行霸道,几乎是一方土皇帝的大军阀还没那么嚣张,朝廷还是掌握的住局面的。一旦被朝廷知道这边的具体情况,那么这五十二
个人,绝对是活不下来。
所以说,董策为了他们,实际上还是担了相当大的风险的。
不过董策也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人,他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相当的把握。这些马庆手下的延绥镇精锐,一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论起经验来,比董策的这些家丁们都要丰富的多,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很可惜。
董策是要定他们了。
其实不用多想,没有别的路,那就只能走董策给选定的路,更何况,他们中许多人对成为董策的属下也并不抵触。这几日的相处,他们也知道董策爱兵如子,更是极为护短的一个人。在他手底下,不但吃的好穿得好,而且不会吃亏,不会受气儿。
跟过去的日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做梦一般了。
大伙儿纷纷喊道:“俺们愿意跟着大人……”
更有那机灵的,已经跪在地上磕头了。
有了带头儿,顿时地上跪倒了一片,他们甚至都没去看关前是怎么做的。关前是他们的上官,也是扮演着一个大哥的角色,照理来说,他们也该看看关前怎么做,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跟随,但都有看。大伙儿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了决定。
这就是董策想要看到的,毕竟他也不愿意这些人还是唯关前马首是瞻,那么就算是收服了这些人意义也不大,他们还是会围绕着关前成为一个小团体,说不得自己指挥的还不会那么顺畅。
关前瞧见大伙儿都纷纷跪下了,叹了口气,也跪了下来,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小的愿跟随大人!”
这一个响头下去,就代表他们和过去,彻底决裂了。
董策长生大笑,走到人群中,把他们一个个都扶了起来,高声道:“诸位兄弟既然跟随我,那本官也要帮你们挣一条性命回来!”
董策吩咐家丁们把这些人带到南城门,不过不让他们上城头,而是先找一处院子安顿下来。昨夜南城门那边不知道多少人家被杀,倒是腾出不少大宅子来,想要找个驻地,简直再容易不过。董策没跟着回去,从西城门这边出来之后,他便直接去了刘若宰的驻地。
刘若宰驻地,正院,花厅。
作为兵备道,作为上官,他自然是可以享受一些特权的,整个正院儿,包括正厅,花厅,两侧的卧室,几间厢房,这么大一个院子里头,只住着刘若宰一个人。他素来喜欢清静,是以院子里也不让人守卫,谢鼎坤无奈,只得安排了两人在正院儿门口站着,又在正院儿周围这一圈儿布置了不少的人手,生怕出什么意外。
花厅之中,窗子开着,有微风吹入。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风也不那么凉了,吹在脸上身上,反而是给人一种很舒服惬意的感觉。临着窗子,放置着一个书桌,刘若宰正自伏案写作。
他在写奏章。
他虽然没有钦差之名,但却有钦差之实,是可以给皇帝写奏章,单独奏报的。在担当这个差事之前,以他兵备道的身份,也可以给皇帝上奏报,但天底下兵备道那么多,同品级的官员那么多,若是都天天单独奏报,那皇帝也别干别的了,就看他们的奏章吧。是以这么干的官员并不多,就算是这么干了,皇帝也不会很放在心上,有的甚至都送不到皇帝的案头去。之前刘若宰受到的,也是这种不受重视的待遇。
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事关察哈尔余部之事,他送去的每一份奏章,都会出现在皇帝的面前,皇帝都会看,而且会看的颇为认真仔细。对于一个臣子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藉此和皇帝沟通感情,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一个对皇帝介绍自己的好机会,可以让皇帝更全面直接的认识自己,。
刘若宰这个人,为官清正耿直,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没这些小心思。对于一个宦海沉浮十几年的人来说,这种东西,是肯定会的。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在往京里写奏章,当然,他也不是瞎聊,没事儿胡扯淡的那种。他的每一份奏章,都是会跟察哈尔扯上关系,当然,这只是一个由头,他更多的篇幅,是在阐述自己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对闯军对后金的看法,对时局的看法及解决意见,甚至是阐述自己的政治观点。当然,这个度他还是把握的比较好的,奏折都不长,也不用很生僻的典故,免得皇帝费劲,瞧着心烦。也不是极为频繁的往上递奏章,他还是很有分寸的。昨夜那件事,是必须得写,必须得上报的,他在奏章里很是把董策给夸了一顿,其程度,几乎可以用‘极尽溢美之能事’来形容。他以前一直觉得这样太过分的夸奖赞誉不太好,是以一直有点儿压着董策的意思,但昨夜之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董策得到更多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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