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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玉笙居,姑娘们已经睡下了,只有厨娘们在厨房说话的声音,偶有姑娘被吵醒,推开窗户大骂两声,厨娘们也只能忍着。

“哎呀,这些姑娘们年纪轻轻的,脾气还真是大。”

“是啊是啊,要说这楼里,脾气最好的还是东家。”

“要不然别人能当东家呢。”一厨娘看到乐丹正沉着脸往楼上去,喊了一声:“乐丹姑娘,东家的鸽子汤还要炖不?”

乐丹透过窗牖扫了一眼后院的鸽子笼:“你们不要动,东家的鸽子汤我亲自炖。”

“好嘞好嘞!”

乐丹轻提衣摆上了楼,走到最里间的那间卧房,轻敲了两声,然后推门而入:“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些冰的确是送往玉几轩的。”

红珠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兰花:“这才三月,也没有到用冰的时节,玉几轩却要这么些冰?”

乐丹点了点头:“好几车呢。”

红珠一身红纱,薄薄的纱衣透出她曼妙的胴体,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媚俗,她眉头紧皱:“除非是为了保住三小姐的尸身。”

“可是现在都在传花朝节时,三小姐会和虞皎一起巡街。”乐丹也是一头雾水。

红珠贝齿轻启:“这样,你今晚去一趟盐庄,给姒鸢递个信。”

“好。”乐丹也有些着急,明天就是花朝节的,若是三小姐真的还活着,他们就尽力营救,若是三小姐已经亡故,他们就必须取回她的尸身,明日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们甚至等不及支援了。

......

乐丹匆匆入了盐庄,就见鹿竹在摆弄古琴,琴音断断续续的,扰得这春色似乎都支离破碎的。

“鹿竹姑娘,可否借古琴一用?”

鹿竹笑了笑,起身让了位置:“都说玉笙居的姑娘,才色兼具,今日我算是有福了。”

乐丹恭敬一礼,坐于古琴前。

铮!铮!铮!

明明是一双纤细的玉手,却能弹奏出金戈铁马的磅礴气势。

琴声时而高亢,时而婉转低沉,一瞬间犹如置身战场,下一刻又似怨恨悲愤。

似乎要应和这曲《广陵散》,院子里的一棵桃花树迎风而落,满地落红,甚是风雅。

一曲毕,鹿竹击掌,一脸笑意:“自从十几年前的那曲《广陵散》扬名九州,我南来北往也听过不少乐人谱的曲子,这首《广陵散》倒是从未听过。”

外人当人没有这样的荣幸,这首曲子可是姒云亲自谱的,而且这曲子,每年都会有变化,是黑水台用来联络的暗语,除了黑水台的同僚,外人难窥其中奥秘。

“姑娘谬赞了,我想去阁楼一趟。”

鹿竹笑了笑:“请便。”

乐丹一礼之后转身上了绣楼,脚步不停地径直往阁楼去。

阁楼处十二个时辰都安排人注意玉几轩的情况,值守的人看到鹿竹,立马递上了窥筩,让出了位置。

乐丹接过窥筩,看向院子里,不一会,就见姒鸢出了卧房,手上拿着一个蒲扇,此时,正靠在廊柱上看着廊庑下正在煮药的商非晚。

乐丹把窥筩对准姒鸢,只见她似乎在同商非晚说话,但是距离有些远,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乐丹有些焦急,不知道方才自己弹的《广陵散》姒鸢听到了没有,又是否听清楚了,她移了移窥筩,想看得更清楚些,若是姒鸢听见了,一定会向自己传递消息的。

姒鸢靠在廊柱上,拿着蒲扇给自己扇了扇风,向商非晚抱怨:“哎,你那冰能不能匀点出来做冰酪吃啊,才三月,这天怎么热成这样?”

商非晚只淡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春寒料峭,莫要贪凉。”

姒鸢瘪了瘪嘴,似是扇得有些累了,竟然把蒲扇掉了一个头,用那扇柄在廊柱上敲击起来,一边敲,一边向马岱扬了扬下巴:“马大人,明日虞侯真的要让三小姐去巡街?”

马岱站得笔直,甚至都没有朝她看一眼:“无可奉告!”

姒鸢轻叱一声,翻了一个白眼,继续拿着扇柄在廊柱上敲,一边敲,还一边唱:“东斩西杀,虽无败辱,却屡陷于厄,哪堪设想,险之又险......”

马岱无语极了,这小小婢女竟然唱起了《单骑护主》:“紫鸢姑娘放心,明日我们一定护住三小姐,不劳您费心了。”

姒鸢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继续唱了起来,她一边唱,目光却四处搜寻,方才她听的那曲广陵散是年初阿姐刚刚谱的,能够得到这首曲子的只能是黑水台的人,那是不是就说明,黑水台的人就在附近,她心中激动不已,若是明日虞皎真的让三小姐巡街,有黑水台的同僚相助,她一定能救出三小姐,既然如此,就要告诉他们三小姐还活着。

《单骑护主》,希望那个同僚能聪明一点。

此时,立在阁楼之上的乐丹正屏气凝神地盯着姒鸢看,除了分辨她的唇语,更是配合她用扇柄在廊柱上敲击的节奏,一下,一下,又一下,她握着窥筩的手紧了紧,她感觉自己的脊背一阵发麻,再三确定之后,她放下了窥筩,匆匆下了楼。

“怎么了?”鹿竹见她的脸色有些奇怪,便起身迎了上去。

“三小姐还活着!”乐丹激动得脸颊微红:“方才我用《广陵散》向姒鸢传了信,她回了我《单骑护主》!”

说完,乐丹双眼通红,眼中似有泪水:“三小姐还活着。”

鹿竹也跟着鼻尖发酸:“那你告诉红珠大人,明日我们一起行动。”

“好!”乐丹吸了吸鼻子:“待我先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人,晚些再来寻姑娘。”

“恩,去吧。”鹿竹也十分激动,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白日里因为玉几轩买了不少的冰,城中传闻三小姐亡故的消息愈演愈烈,等到天黑了,赌坊里竟然开起了赌局,赌三小姐已经亡故还是活着,动静闹得倒是很大,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明日的花朝节,三小姐真的会露面吗?

此时,喧闹的街道上,无数的人影在穿梭,各种势力已经在暗处铺陈开来,明日,将要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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