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带来了王永泉本人,陈布雷还带来了王庚带着警备部队的一个营,从宁波出发坐船去了长乐。
几百人的小部队,只要两艘小船就能抵达福建,根本就不用王学谦本人去为这支部队的存亡担心,因为战争微妙的还处于引而不发的阶段。
王永泉也心满意足的开始考虑在杭州开始平静的土豪生活,当然他还可以选择厦门,上海租界等其他地区。但他没有在王学谦亲口肯定之前是不敢如此放松的,好在皆大欢喜。
王永泉离开,陈布雷一如既往的担任他的秘书工作。
整理文件,安排时间,甚至要提醒王学谦的一些临时的工作,但他却在平常轻松的工作过程之中停了下来,眼神发愣的看着窗外。
“布雷,走了?”
确切的说,陈布雷是被王学谦的声音惊醒过来的,他似乎沉浸在个人的思绪之中,无法自拔。
“最近没有睡好?”
坐在汽车后座的王学谦随口问了一句:“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没什么,其实先生我是有一点怀疑,或者说不解,一直想不透。”陈布雷委婉的提出了他的问题。
“王庚将军深受您的信任,但是为什么您在作战计划之中几乎没有他的计划,要不是突发意外,这次他也没有机会在福建获得指挥部队作战的机会。”
“他让你帮忙问的?”
陈布雷没来由的心头一紧,连忙解释道:“是在下不解。”
“其实他这次也没有机会。”王学谦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
“怎么可能?”陈布雷不解,他甚至认为王庚一旦控制了王永泉的军队之后,是一股决定性的力量,是能够奠定福建最终的政局的关键力量。可听王学谦的口气,似乎王庚连一点机会都没有。这和他预料的结果实在差距太大了。
是王学谦不给王庚机会?
还是另有原因?
反倒是王学谦轻笑道:“布雷,你显得太简单的了。我问你。王庚给人的印象是什么?”
如果问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倒是很难回答。但如果说一个人在外人眼中的表现。或者说这个人的处事习惯,倒是不难回答。因为有迹可循的事情,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总是在*不离十的范围之内。
“绅士,一个十足的绅士。”
“一个绅士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好将军?”
王学谦的话多少有点武断,但也不是空穴来风。在乱世之中,尔虞我诈的斗争环境之中,今天把酒言欢。明天就可能是兵戎相见,这样的环境之中,王庚的性格适合一个统帅,协调各方面的矛盾,而不是一个征战四方的大将。
这是有本质区别的,就像是德怀特-艾森豪威尔,他可能在战场上会被巴顿虐的死去活来,可一旦在统帅的位置上,他就能做到游刃有余,各方都满意。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是不容易做到的,而王学谦手中的将军们多少有些缺陷,这些缺陷有时候会产生致命的威胁。在思量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王学谦才认为王庚适合的工作不是对外作战,而是守成。就他认真的工作作风和态度,如果让他构筑一个防区区域,会很让人放心。
别看王庚工作干练,做事认真,但除此之外,他给人最深的印象是一个绅士,而不是其他的印象。是一个非常注重仪表,将别人的感受放在心上的人。
这样的人出事非常小心。做人先定规矩,等于是把自己限制在条条框框里了。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给人一种中规中矩的感觉。仅此而已。
他可以是一个好官员,好邻居,但很难成为一个好将军。别看王学谦晾着王庚很久,他其实是一直在观察王庚,得到的结果是,如果一定要让王庚统兵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安置在最需要防守的军事区域,而不是在外征战的领兵大将。
这次陈布雷一回到杭州,就带来了王庚带着一个营的士兵去了福建。就让他认定,王庚的打算。
他是一个在军事上保守,不激进,缺乏赌徒性格的人。
这样的将军,在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的时候,不会出现太大的失误,导致占据最后失败。也就说,该打赢的仗,他一定会打赢,但是没有惊喜。
这是一个人的性格决定的,后天的训练和磨砺是无法改变的。
王庚就是如此。
如果陈布雷带来的消息是王庚带着警卫员和通讯员去了福建,除此之外,什么人也不带的话。那么他就要考虑给王庚重新安排一个职务,好让他的才能得以发挥。
最终,王学谦还是有些惋惜。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估计也就是他现在的心情了。
李厚基被囚禁之后,浙江和福建两地虽然军队调动频繁,但双方都似乎都在争分夺标,以至于都忘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没有宣战。而对阵的双方就变成了想要控制福建的孙传芳和控制了浙军的王学谦,两人都想要福建,但谁也没有宣战。
对孙传芳来说,控制李厚基的自由,是源于一次失误。
而对于王学谦来说,如果赣军不出现在福建,他的军事行动也没有太多的理由。总不至于宣布为了救李厚基脱离水火吧?
谁都知道,李厚基当年可是撑着卢永祥的主力北进,偷偷的进攻浙江的。而当年作战的双方就是王学谦和李厚基,他们之间还没有好到互帮互助的地步。
不过在西线,浙军的出现让福建的守军诧异之余,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浙军的军纪不错,没有滋扰地方的事件发生。从仙霞关,一路南下,顺利的拿下了南平之后,浙军终于遇到了进入福建之后的第一个麻烦。第十二师师长杨荫人亲自指挥的赣军来了,双方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
对于连日行军的浙军来说,士兵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很多,继续休息。
而杨荫人是否会给浙军这个机会,就难说了。
南平必须要守住,但如何守住,就摆在了前线指挥的钟文龙的面前。从之前的侦查情报,还有联系的陈仪跟进的一个旅的兵力,都需要钟文龙做出选择。
是否等待陈仪抵达南平之后,再做出选择?
还是干脆在赣军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先发制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和第一旅一样,赣军同样要受制于装备无法翻山越岭,而不得不选择轻装行军。
战斗力肯定会受到很大的折扣,而钟文龙却想到的是他虽然没有了重型火炮的支援,但是他的旅补充了一部分迫击炮。这是在日俄战争之中首先被大规模使用在战场上,在第一次世界战争之中,堑壕战中表现优异的步兵火力支援武器,性能加上可靠性都被验证了。
手中有用这样的利器,就算是兵力少了一半,钟文龙也觉得自己的机会很大。
而且南平周围多山,部队多了反而施展不开。再说了,第十二师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感到战场,只要能够击溃杨荫人的先头部队,将对方赶回江西,这次对福建的军事行动等于是赢了九成。
机会太难的,让他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在旅部指挥所,他出人意料的下达了作战命令。
这让他的副手,副旅长于克林非常紧张:“旅座,三思。只要陈旅长的独立旅抵达,我们就在兵力上与周荫人相等,而且在装备上更加有优势,击溃对方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想到的问题我也考虑了,但是你没有考虑孙传芳在福州的第二师,如果他顺着闽江逆流而上,我部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孙传芳的第二师要是赶到南平,温司令的大军也会抵达,带时候在兵力上还是我们占优。”
两人争论的问题,其实是作战稳妥的问题。
在战争没有结果之前,谁也说不准,谁对谁错。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在这方面,钟文龙还是占据了先天优势的,以为他才是这支军队的军事主官。
加上钟文龙虽说以前是陈其美部的营长,陈其美的军队,是以军纪涣散,战斗力地下著称的。他的这个从军履历,说出来不仅不能加分,还要减去不少分数的。
但他最近两年,大半的时间都在军校学习。
跟着美国教官的效果,让他对于现代战争的认识更加充分。虽然在浙江的美国教官很多也没有战争经历,但能够让王学谦看重的人才,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钟文龙在排兵布阵上还不至于弄出低级错误来,加上足够的侦查。
甚至在闽江边上,还停留了两架‘简陋’的水上飞机。
在装备优于对手的情况下,钟文龙还不敢率先发起攻击,那他和去了势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钟文豹猛地将马鞭摔在桌子上,气势汹汹的吼道:“这一仗老子打定了。”
“第十二师是北洋精锐!”
“老子打的就是精锐。”钟文龙匪气十足的喊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