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叫做钦杰的男人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慢条斯理道——
“我知道你心里急的是什么,这件事儿你得跟你哥说清楚了。
洪家垸那块地我不是不能批给你们,可那里毕竟是夷陵一带历来的泄洪区,九六年的时候还淹过一次。
真到了漫坝的关头,上头的指令肯定是一道道的压下来,谁也不敢顶着不扒大堤。高尔夫球场外加一系列配套设施,这初始投资可不小,别回头洪水一来全都打了水漂。”
他说的认真,美婷却好像根本就没听一样,一双手在他身上肆意游走,探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阵酥麻。
曾钦杰说着说着眼睛就眯了起来,嘴里差点舒服的叫唤出声。
“你这小狐狸精,你手上有电吧你!”
曾钦杰狠狠的在她身上最软的地儿捏了一把,嘴里笑着。
美婷一边躲闪一边咯咯笑着,然后用胳膊环住曾钦杰的脑袋,把自己尖尖的下巴放在了他的胸膛上。眼睛眨啊眨的盯着对面的那张脸,眼神中都是仰慕。
“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不管,能把自己妹妹送来通关节的人,我又能跟他亲近到哪儿去。
那块地你乐意给他就给他,不乐意给就不给,与我又有什么相干?我只知道这世上好男人难求,遇上了就一定要紧紧拴住。”
手又在紧要处一捏,曾钦杰顿时嘶的吸了一口凉气,笑骂道——“小妖精,你捏哪儿呢你。”
“我捏拴马桩呢?”美婷甜甜一笑,腰一拧就坐到了曾钦杰的身上。
“钦杰,我想骑大马!你还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
曾钦杰把胸脯一挺,嘴里犹自不肯服软——
“咱是出了名的千里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跋山涉水都不在话下。敢问这位美人,你这是打算骑着马去哪儿啊。”
女人的身躯轻轻伏了下来,那张瓜子脸凑到了男人的耳边,带着幽兰般的香气说了两个字—
“巫山!”
“巫山啊?”曾钦杰苦着脸道——
“咱们不是刚从那儿回来吗?怎么又去啊?”
“我刚才把魂儿丢在那儿了,要回去取一下。”美婷的眼神朦胧起来,浑身上下仿佛没了骨头。
曾钦杰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简直就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包无法抗拒的春水。
而他就像是一片旱了好几年的大地,被雨淋了一场又一场,却依然渴望被再次滋润。欲望被重新点燃,他的手也不老实了起来。
“去巫山路可挺远的呐!”曾钦杰眯着眼睛笑道——“美女你是要打表还是……”
话说到一半,一张清凉软糯小嘴已经堵在了他的嘴上,小舌头在他口中一搅,把他的魂儿带的都飞了起来。
“路远好啊!”美婷娇笑着——
“路遥才能知马力呢!”
“也是啊,日久才能见人心”钦杰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嘴里胡乱的念叨着——
“咱们明显还不够久…“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曾钦杰从别墅中探出头来,先是看了看四下无人,然后快步低头进了停在后院的一辆帕萨特。
片刻后驶出别墅区,沿着滨江道一路远去,没多久就不见了踪影。
美婷穿着宽大的纯白色真丝睡衣,一直站在阳台上目送着他离开,直到那辆车开出了视野之外,她脸上的幽怨才渐渐的褪去,淡淡然若有所思。
自从二十四节气覆灭,离了大树庇佑的她便开始独自闯荡江湖,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却让她好似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蓦地一阵江风吹来,吹乱了她的裙裾,吹去了脸上的妩媚与浮华,将这个穿着睡衣的女子吹得如风中百合。
适又值夕阳浮于大江之上,孤舟过此鸣笛,青山相对不语,她看着天地间光线变幻,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直站到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那一抹白却仍然在风中抖动不已,远远望去,阳台上的这个身影茕茕孑立,竟满是孤寂落寞之意。
同样孤寂落寞的还有萧悟空,这个云梦泽曾经的少主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却发现家乡已经只是一个考古地理上的名词。
千里云梦泽彻底干涸,太白湖消失不见,曾经的烟波浩渺荡然无存。
一同消失的还有自己的母亲,自从那个天雷浩荡的夜晚之后,再也没人见过她。
云梦泽的遗族们,那些曾经对母亲惟命是从的手下,现在大半在夷陵落脚,对他也早已不像当年那么恭敬。
甚至其中那些曾最疼爱的自己的长辈,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也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连替代云梦泽作为长江蓄洪池的洞庭湖都快要干涸了,谁还会记得云梦泽的昔年的荣耀?谁还会在乎一个不成器的少主?何况这还是一个“前”少主。
萧悟空摇摇头,像是在否定自己的人生,又像是要把烦恼都甩出去。
这个动作似乎真的奏效了,因为他觉得甩完之后脑海中空空如也。
天空了、地也空了,过去未来都空了,连他这个人都好像不存在了。
“得找点什么把这个世界填满呐!”
萧悟空在一片空寂之中喃喃自语,因为他觉得空是不好的。
“要有酒!”他很认真的说道,于是就有了一瓶啤酒,他觉得酒是好的。
“要有个瓶起子!”他又很认真的说道,可是貌似创造这瓶酒已经把他的法力用光了,瓶起子迟迟不来,这让造世主很没面子。
不过啤酒瓶终于还是打开了,因为造世主虽然没有瓶起子,却还有连全国牙防组都啧啧称赞的一口好牙。
只不过咬的时候用力过猛,瓶盖的边缘把嘴唇都划破了。
大麦和啤酒花的味道中混入了咸腥的感觉,从喉咙中直直的灌了下去。
片刻的清凉之后,胸中有一团火猛地燃烧起来。
“这些都怪我吗?”萧悟空愤怒的大喊着
“我他妈怎么会知道那条破船上坐着一个皇帝?”
“我怎么知道自己被一关就是几百年?”
他又想起了那个牵着小妹妹的手来自己家中做客的少女,那个蹦蹦跳跳一刻都不肯安宁的小丫头有多么讨人嫌,安宁恬静的她就有多么可爱。
可她昨天来把玉佩送还给自己的时候,竟然连手都不愿意让自己碰一下,似乎自己竟然成为了遥远天竺国中那种最最低贱的“不可触碰之人”。
“贱人!”
他口中痛骂着,狠狠的将酒瓶向虚空中摔去。
然后酒瓶粉碎开来,大大小小的玻璃渣子四散飞溅,在虚空中折射出无数的光芒,这些光芒交织在一起,绘出了许许多多的线条和轮廓。
石板、街道、牌楼、馆阁、马车、行人依次显现出来。
闹市之中,众人看着一身酒气的萧悟空,心想这厮竟是天天喝醉。
萧悟空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说天爷啊,酒没醒梦却醒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迷茫间,却看见了前面驿馆的招牌,他一下子想起来那两口子似乎眼下正住在这里,心中不由得狂怒难遏,不假思索的张口喊道。
“余安沁、冯习宦,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