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张彻刷完牙,草草吐了漱口水,乐哼哼地整理好衣物,抚平些褶皱。
“还没上一年级呢,就先唱起少先队歌啦,要不要我去扯点儿红布给你缠脖子上。婉婷、思婷,快来吃饭了。”
王如意把汤圆端桌子上,一边招呼着两个还在卧室的小丫头。
“您就尽管埋汰您儿子吧,少先队算什么,我今后可是要戴五条杠的男人。我的那份儿照例啊,走先。”
穿上他的小波鞋,小张彻在两个小萝莉有些疑惑的目光里,潇洒地打开屋门,瑟瑟冷风中,如果是上辈子的他肯定得把脖子缩着裹起来,匆匆出去,而现在,小张彻小手一挥,关了门儿就一蹦两步地下楼梯,风一样地小跑开了。
市一小离大院儿只有两条街的距离,但对小孩子的小脚步来说,还是得跑一会儿。重生以来,最新奇的就是又一次回到了这样的视角,和感受着成长的感觉。视线低的小张彻,往往能看到许多大人们不在意的小东西,譬如墙角的褐色螳螂啊,路边的小玩具啦,脑袋离地面的距离短,看得便更多,光今年以来,他就捡到了七八块钱了,九八年的七八块,对小学生来说,是半个月的零食口粮。
蹦跳着踩着人行道的梅花砖跑,这条街的三个地方有连着的梅花砖,是贴砖时贴错了的,孩子们很喜欢这样反常的地方,认为下面一定有宝藏,也时常把它们当做集结点和捉迷藏报方位的坐标来使用。
小张彻一个一个地跳过去,空气还带着清晨的凉意,路边儿早早地已经有商铺开门了,服装店们这时候还是把衣服架到街上来卖的时代,路口有些晨起卖菜的农民,在这个年代他们往往是真正的农民,与市场里流转几手的小贩菜不同,他们的菜品物美价廉。
到了一小,守门的大爷刚把门打开,看到他,笑呵呵道:“小张彻,又来晨跑啊。”
“我只是在放纵自己的成长。”
小张彻煞有介事地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上,做出嘘的姿势:“不要告诉别人哦~”然后在大爷的开怀大笑中窜进门去。
五岁的身体只要好动,让孩子们更协调习惯自己的身体,就可以很好地成长,并不需要多大强度的运动,否则反而会让柔韧的膝骨过早育畸形。张彻每天晨跑,只是为了培养一个习惯,运动量不大,在小操场上跑个一圈儿,就可以蹦回去了,一来一回的距离加这一圈,大概得有个小一千米。
此时的操场刚开门,还没有人,据说在前几年,经常有些吃粉的,晚上会跑来这里吸毒,用过的注射器随意丢弃,第二天白天被到操场玩的小孩子们捡到,就拿去玩,有一次一个孩子跟人玩闹被扎到了,查出来乙肝,家长给学校大闹一番,后来才添上守门的大爷。
一个人跑完之后回到家,他擦擦汗洗把脸,两姐妹刚吃完饭,小思婷还在给妹妹梳辫子,这几天她们停课,张兴国张罗着给新得的大女儿转校到一小,小婉婷也就顺势跟着姐姐放两天假;空余之中,张父又得开始准备考察网吧的事情,而王如意要收拾新房间,早早地就捆好了围裙,一副将面临大战的样子,家里一片忙碌。
小张彻自己跑到厨房,拿出碗筷舀了一小碗汤圆,他的灵魂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但重回这个时期,身体却渐渐如普通孩子般,变得爱吃甜食起来,只是他快满六岁,也将要换牙了,需要节制,为了自己今后的一口好牙,小张彻也就没吃多少,喝了瓶牛奶又吞了个鸡蛋,就很饱很饱了。
“走了。”
说罢又准备出门上学,临行前感觉到李思婷看了自己一眼,小张彻打了个哆嗦,连忙关门跑了。小丫头昨晚哭了许久,他感觉自己胸膛都被压扁了,好不容易停了,反而害羞起来,闹将着两个人怎么睡的问题,给他折腾到十一点才睡着,真是阿弥陀佛,累煞老夫。
六月的天色开得很早,八点太阳就已经很高了,细碎的阳光从楼梯间的开口掠过来,空气中的轻尘照耀得闪闪光,有种淡淡的梦幻感觉。张彻驻足看了一会儿,摸了摸鼻子,纯澈的大眼睛多了些深邃的味道,即便已经五年了,有时候夜里惊醒,他还认为自己只不过做了一场很美的梦,后背心都是湿的……他了会儿呆,揉了一下脸,又恢复成没心没肺的孩子模样,一跳两步下台阶。
蹦蹦跳跳,溜达到小院儿门口,小张彻意外地现前面的面摊儿上,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背着粉色兔子书包,头也梳成了两个团子,圈上缀着茸茸的粉色绒球,左手捧着面碗,却不端起来,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就真的像个小兔子一样吃着牛肉粉。
“快迟到了,还吃呢,二夫人。”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旁边的一张塑料凳上,瞅瞅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蛋,和明亮的大眼睛,笑道。
“呀!皇上!”
小女孩抬起头来,粉嫩的唇边还带着辣油,一脸惊喜,似乎很没想到能遇到他。
小女孩名叫燕语霖,是隔壁一单元的孩子,也在市一小念书,今年八岁,上三年级了,在小张彻的后宫堆里排第二,张彻戏称她是霖妃,二娘娘。与王美嘉不同,燕语霖虽然可爱,但并不娇憨,反而从小就喜欢琢磨小心思,又仗着年龄优势,扮后宫游戏时,她往往端着大娘娘的架子,指挥一帮小女孩儿干这干那,然后偷摸摸地笑,本来只是带着玩玩的心思参加游戏,到现在却是头号支持继续把扮演游戏进行下去的丫头。
“你堂姐呢?”
“你想我姐啦?回头我告诉她去。”
小语霖嘻嘻地笑,一出口就调戏起小张彻来。她在一小念书,上课时间是八点半,而小张彻九点幼儿园才上课呢,所以他们很少能在早上遇到,小语霖本来有些惊喜,见他一开口就问自己堂姐,心里也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别别,她又得掐青我二两肉。二夫人有点闲情逸致啊,家里的好东西不吃,跑外面来尝鲜。”
燕语霖的堂姐就是他的大夫人,皇后娘娘,自然,这样排也是因为年龄相对最大。燕家在一单元就他们两户人,住的三楼还要了顶楼修了小亭子,夏天上去纳凉,家庭条件那叫一个好,经常有珍奇玩意儿给两丫头吃,上次小语霖端了一碗血燕吧唧吧唧,给一帮后宫妹妹馋得,签下了好多不平等条约才能尝尝鲜,而她笑眯眯地就又给张彻端了一碗。小张彻认为以自己现在的年龄,吃这些东西有害无益,于是没有要,还是王美嘉被分配那两勺,非要让他尝尝,两人一起吃,他没办法才吞了一勺,气得小语霖直接就把给他那碗倒了,好多天都没搭理他。
“闲什么……”
又说些有的没的成语了,跟堂姐真是一模一样。小语霖心里由小小的不舒服变成稍微大了一点的不舒服,虽然没听懂他的成语,但大概意思是知道的,翻了翻白眼,继续道:“妈妈去外公那里了,早上没有做饭,才出来吃的。”
但是挺好吃的!
小语霖心里还藏了一句没说出来。妈妈从小不让她在外面吃,认为不卫生也不营养,虽然她的手艺也很好,但却十分忌讳味精之类的东西,小孩子口重,偶尔吃到这么一顿面,小语霖觉得很幸福。
张彻闻弦歌而知雅意,看了看那还有一半的牛肉粉,嘴角勾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语霖若有所觉,把捧着碗的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