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杂谈一百四十五 纸扎匠人（四）
几人以为祝先生这个电话会打得很快，但没想到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也不见他回来。简正函接了个电话，似乎是有工作要忙，便先告辞离开了。
只留云间月和何思归两个人，和李阜一起喝茶等待着。
又过了近半个小时，祝先生才走进茶室，神色疲惫忧心。
“联系了语润同行的那些孩子，一开始都信誓旦旦地说，语润没有什么独自的行程，我稍微施压之后，才支支吾吾开始回忆，说语润曾和一位老者起了些冲突，中途也曾单独出行过一两次，时间不长，他们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打算说。”
祝先生捏着自己的眉心，尽显疲态。
“祝先生是否询问过他们，还记不记得那位老者的长相？”云间月面前的茶水，烟雾从有到无，他才缓缓开口询问。
“问过了，有两个孩子说还有些印象，难道和那个老者有关联吗？”祝先生听见云间月发问，坐在沙发上的身躯往前挪动了一些，有些紧张地应话。
“不太确定，但我也说了，现在既然找不出缘由，就要一一排查。我觉得可能性极大，所以想亲自去看看，见见那位老者再说。”云间月语气平淡地说完，放下叠放的一条腿，坐直了身躯，认真地问祝先生：“您家孩子的性情如何？”
这问题一出口，祝先生的脸色就变了又变。得，何思归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祝语润小少爷恐怕不是个好脾气的，如果连家长都无，法自欺欺人，这性情想来是好不到哪儿去。
祝先生偏过头，不知看向什么地方，然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回过头看着云间月。“语润从小被他妈妈宠坏了，性情......算不上好，有时候过于我行我素了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他肯定是不会做的，但是……性子实在是乖张顽劣，平时除了他大哥，其他人都管不住他。”
“那麻烦您安排一下，找人送我们去那个地方，再把认得那位老者的人也一起找来。”云间月并未因时间已晚而拖沓，反而让祝先生尽快安排，这样的事情处理得越快越好。
云间月做事果断，祝先生当然乐意，很是配合，毕竟床上躺着的，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好，我这就去安排，小云和小何先吃点点心吧，待会车和人都到了，我来告诉你们。”
云间月与何思归刚把点心吃完，还没来得及在房里踱步消消食，祝先生就敲门进来，说是车子和人都已经到了，请云间月出发。
等到了目的地时，已是夜幕降临时。
“你们如果还能描述出那位老者的长相，就去打听打听吧。”几人刚从车上下来，云间月就对那两个和祝语润同行的人说道。
许是提前得了交代，那两人应下后，就商量着分头行动，朝着不同的方向去和当地的居民打听，而云间月与何思归则是在车边等待。
很快，这事就有了结果。
那两人回来告诉云间月，那位老者住在村里的山脚下，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忙活，有村民给指了方向，只要顺着村里的小路一直走，就可以走到那位老者的住处。
于是云间月留下司机，带上何思归，又叫上那两人，一起朝着这位老者的住处走去。
走到那个地方时，只有一间石头平房和两间小木屋，那天石头平房内亮着灯，灯光从窗户透了出来。门口挂着几盏纸糊的灯笼，院子里堆放着很多竹子，还有两个大石头池子。
“有人在吗？”云间月轻轻叩了叩竹门上的门环，朝着里面的屋子喊道。
“来咯来咯。”浑厚有力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只听简直压一声，那石头门的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位满头白发，但是看起来还十分健壮的老者。
云间月立即偏过头，低声问那两人：“是他吗？”
“是！”其中一人小小声地回答。
“你们先回去。”云间月又小声说了一句，就轻拉着何思归的小臂，向着那位老者的方向前行。那两人得了指令，或许也因为带着些害怕，直接就向后跑走了。
“两位是想定做点什么？”那老者笑脸相迎，以为云间月与何思归，是来找他做一些活计的。
云间月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指了指屋内，对老者说道：“方便进屋里说吗？”
“当然，当然！来来来，到屋里说话。”这老者拍了拍手，把房门推开了些，抬手邀请两人进屋。
进到这间石头房里，看何思归着遍地的纸扎品，这才意识到，这位老者竟是个纸扎匠人。这些纸扎品的质量似乎很不错，虽然动物和人都没有点上眼睛，但光是那个形状，就已经很是形象了。
那个老人搬走了几个纸扎品，然后又端来两个小木凳，放在云间月与何思归的脚边，请两人坐下说话。云间月道了声谢谢，也不客气，拉着何思归就一起坐下来。
那老者给自己端了个小木凳，坐在两人对面，指着身后的那些纸扎品对两人说道：“大部分我能做的都在这里了，但是这里没有的东西，我也能试试，主要还是看您二位想要做些什么。”
云间月顺着老者的指令，仔细端详着屋内的每一个纸扎品，心中也不由赞叹，确实是极好的手艺。云间月缓缓环顾了一圈，才将视线转向老者。
“老先生的不仅手艺好，本领也是相当厉害，纸品摄魂，引生向死，而且一点痕迹都不留。”
顿时，屋内一片死寂。
还是那位老者先打破了这寂静的场面，只听他丝毫不惧，语气爽朗：“哈哈哈哈哈，小伙子也不错，再没有痕迹，这不也被你找到了吗？”
“我并非用那些方法寻过来的，而是找到了与事主同行的人，让他们回忆了之后，才来到这里的。”云间月十分坦然，不作隐瞒。
“所以你们找来，是想怎么样呢？”那位老者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好整以暇地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