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杨依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双眸空洞的木花儿,就在刚才,她欣喜地让她许愿,下一刻,木花儿就将她束缚住了。
木花儿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杨依依试图挣脱开枷锁,却只是被它越缠越紧。
她想爹爹和娘亲了……
未曾想,脑中思绪一落,杨固青和柳令仪便出现在了眼前。
木心笑得邪佞,将杨固青和柳令仪拽着丢到杨依依的面前。
杨固青满是愤怒地盯着木心的脸,而一旁的柳令仪早已昏睡过去。
“啧,还以为出去一趟,会有多大的长进,结果就这点本事。”木心,准确来说是当初那个山头的妖怪,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几人。
木花儿见木心的出现,走向他,转瞬化为了灰烬。
“这……”杨依依不禁睁大眼睛,昔日的玩伴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心中满是困惑,她将视线移向杨固青,“爹爹,木心爹爹,花儿,这到底怎么了?”
“他不是你木心爹爹。”杨固青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好了,叙旧便到此罢,有话,便和阎王说去吧。”妖怪打断了两人想继续交谈的意图。抬起一只手,将杨固青拉了过来。
“真不费我辛辛苦苦地演戏呢。”妖怪本还在笑着,他刻意谋划一切,当初被重伤那一仇,他当然要报了。
所以他伤好之后,便四处找寻两人的消息,终于找到了药铺,却没曾想两人正好离开了赤岩镇,去往何方也不得知晓。
药铺就剩一个侍童呆子。
他怎么威逼利诱那个侍童呆子也不愿意透露杨固青和柳令仪的去向消息。他没有时间再与那侍童呆子耗下去,于是便对那侍童呆子痛下了杀手。
“所以……木心……”杨固青想发挥出自己身体里的神力,可惜四肢均软绵无力,体内的气息也聚不成一团。
他早该想到的,木心不可能会变成如今这副骄奢淫逸的模样,他早该想到的。
“哈哈哈哈哈哈。”妖怪无所顾忌,笑得大声,眼底的恶意愈发的浓烈,“是不是感觉浑身无力?那酒里早就被下了药,你们竟然毫无所觉,傻傻地喝下了。”
只见他手臂一抬,手心之中渐渐汇聚起一团黑色的烟雾,“那侍童呆子当然已经不在了,你们也便去阴曹地府陪他吧!”
“爹爹!”杨依依趁妖怪没有注意到她,猛的冲向妖怪,试图救下杨固青,却也在下一刻被那妖怪掐住了脖子。
妖怪轻蔑地瞥了杨依依一眼,“但是差一点忘记了你这么个丫头片子,别急,肯定不会漏下你的。”
“依依!”杨固青只觉脑袋昏胀,惊呼一声,却无力挣扎,“卑鄙……无耻,有什么……恩怨,你,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妖怪自然是无心听他废话,手中的力度越来越大。
就在杨依依觉得空气愈发地稀薄之时,却突然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下。
抬眼往旁边一看,杨固青也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依依?”一道温柔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传来。
杨依依颤抖地看向那妖怪,不过准确地说,应该是,“木心爹爹?”
“诶!”木心笑着应了声,“依依,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年先生和夫人离开的场景还仿佛在昨日。”
眼神中似含着对往昔的追忆,目光移向躺倒在地上的杨固青和柳令仪,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今的他,已经是凭着想看他们几眼的最后一口气在强撑着。
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他匆忙地摸去了。
当年与杨固青和柳令仪分别时,他就哭的不成样子,如今最后一眼,应该开心地笑才对。不然先生又该要打趣地说他没出息了。
“依依,我们一起把你爹娘扶起来吧。”木心招呼着杨依依,将杨固青和柳令仪扶到了院内的躺椅之上。
随后,木心也坐在了一个躺椅上,抬手拍了拍身侧的躺椅,示意杨依依也坐过来。
四个人,如果单看表面,还倒是一副恬静惬意的赏月图。
“依依,你们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木心侧过身,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问到。
他已经有十一年没有见到过杨固青和柳令仪了,这么多年,他只收到了当年的那一份信,知道了杨依依的存在,后来那妖怪出现,此后,便再也没有杨固青和柳令仪两个人的消息。
杨依依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慌张,木心周围萦绕着一股温暖的气息,她好像能够体会到父亲母亲口中对木心爹爹憨厚老实的评价了,他确实很令人安心。
她缓缓地开了口……
柔柔的月光洒下,为夜色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
在杨依依的描述之中,木心觉得,他仿佛也跟随着他们三个人,经历了那绚丽多彩、自由无价的十年。
“真美啊……”木心轻轻一叹,语气之中是满满的羡慕之感。
他从小就没出过赤岩镇,原来这小小的赤岩镇以外的世界这么多姿多彩啊。
“木心爹爹,以后我们一家四个人,一起去赤岩镇外游历吧!”杨依依眼睛闪烁,直直地看着木心的眼睛,全是期待与畅想。
木心也很想很想,非常想应一声,“好”。
可是,他虚虚地避过杨依依热烈的视线,看向天边的圆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依依,或许,会有那么一天的。”
杨依依心满意足地笑开了怀。
又听木心的声音响起,只是此时,本就轻的声音更加地轻了,“依依,木心爹爹也不知道,我们再次见面,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那棵树下,藏了个盒子,那是木心爹爹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木心指了指院子中的那长的最粗壮,年代最古老的槐树,当年察觉到不对劲之时,他就将给杨依依的礼物藏在了树下。本来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告诉杨依依了,但是没想到老天爷待他不薄,还给了他一夜的时间,他已经很知足了。
身体越来越轻,他知道他已经真正的大限将至了,其实他早就不存在了,唯余一抹残魂藏在体内与那怪物相制衡。现在,是残魂也要消失了。
“谢谢木心爹爹!”
他嘴角、眉梢带笑的看着杨依依蹦蹦跳跳地跑向树下,又抬眼看了那轮圆月。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