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研墨。”身边没有动静传来,杨固青疑惑地看向一边,举着手,呆愣了片刻,才放下手中的笔。
木心打扫完后院回来,就见杨固青坐在座位上面愣神,“先生,怎么在发呆了?”
杨固青却只是摇了摇头,看了木心一眼,淡淡地说道,“没事,替我研墨吧。”
木心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杨固青在为什么发呆,他听见了杨固青在喊“小柳”,这些天,他已经听见杨固青喊很多次了,只是,他顾及着他的面子,没有说。
他想不通既然杨固青也放不下小柳姑娘,又为什么让小柳姑娘离开了。
其实,他也有些想那姑娘了,她离开了,他也好像少了一些乐趣。
“哗啦啦——”
最近是梅雨天,总是时不时的下起雨。烟雨蒙蒙,蕴染青意。
“先生,下雨了。”木心听着那雨声,手中研墨的动作不停,还抽了个空,向窗外看了一眼。
“嗯。”杨固青索性站起了身,缓缓向窗户走去。
雨水顺着屋檐哗哗地落地,青石板地也积起小片的水洼,雨水的掉落,溅起一片涟漪。
一圈又一圈,似在缠绕着杨固青的心。
柳令仪已经离开了一个月了,他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生活的好不好,又是否还记得自己。
他有时去采草药,总会不自觉的走到柳令仪在的那座山头。
可是刚要迈进去,理智便又会回归。
他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
所以,他只在山头外徘徊了无数次,却没有踏进去过一次。
今天又下雨了,是她喜欢的下雨天,那么她,开心吗?
脑海之中闪过少女在雨中,不知躲闪,还眼露欣喜的神情。
她一定是开心的吧,他想。
雨越下越大,已经有不少的雨水溅进了屋内,打湿了杨固青的前襟。
可他毫无察觉,只是看着雨幕出神。
“先生,快过来,雨下大了。”木心的心中暗暗叹气,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了起来,又拉着杨固青坐回了座位。
窗外的雨仍然在不知停止的下,而窗内的人也觉得自己被雨水浸湿。
……
“柳树姐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水中的鱼儿,在水中扑腾个不止,下雨了,雨水带动了湖水的流动,让鱼儿的心情格外的好。
往日的柳令仪都会很开心,摇曳着她好看的柳枝,摆动着优美的舞姿。可是自从柳令仪离开了这片湖水之畔,再回来时,下雨天,便再也见不到柳令仪美丽的身姿了。
柳树的柳枝每日每夜都是蔫嗒嗒地垂落着,枝桠的尖尖直直落入水中,没有半分的涟漪浮动。
柳令仪忽然从柳树的姿态化形成了人的模样。
“这雨下得太大了,我不喜欢。”绿纱少女的眉眼低垂,失去了往日的生气与活力。
这是柳令仪回来之后的第一次化成人形。
那天她伤心地与杨固青分别,她知道杨固青就在身后,她一直在等的,等着杨固青能够叫住她,让她别走的。可惜,从那坐陌生的山头,走到自己熟悉的山头,这么长的一段路,杨固青都没有对自己说出一句挽留的话语。她甚至都想好,哪怕他轻轻碰一下自己,那她也会像飞蛾扑火一般,朝他奔去的。可惜,他没有。
他一走后,她便化形成了柳树的模样。
她需要冷静冷静。
可是,这么久这么久了,她都没有看见杨固青来这座山头找她回去。
一腔期盼,在此刻化为浓浓地挥之不去的失望。
随手捡起身旁的小石子,柳令仪便朝水面扔了过去,嘴中还愤懑不满地说,“大坏蛋,不来找就不来找,谁稀罕?”
水中的小鱼儿侧身躲过突如其来的小石子,摆了摆尾巴,立刻离开了。
唯留绿纱少女,将脑袋埋于手心之中,无声的哭泣。
……
“诶诶,你听说了吗?西边的那座山头,听说闹妖怪。去的人,都有去无回的。”
药铺之中,等到问诊的人,许是无聊,开始同身旁的人顺着最近听到的秘闻。
“还有这事?”旁边的人又惊恐又不愿意相信。
说话的那人,给了旁边的人一个肯定的眼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那还能有假?这可是我官府县衙当差的小弟说的。怕引起恐慌,所以才没有伸张的。”
“那你还说?”旁边那人抖了抖肩,似乎起了个鸡皮疙瘩。
“嘘——我这不是藏不住事嘛……”
正在给病人写着药方的杨固青,手中的笔一顿。
西边的山头……那不是柳令仪在的地方嘛。
心中顿觉慌乱,他知道少女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可是万一这件闹妖怪的事情是真的,那可怎么办?
正在心思七上八下地不断跳动时,方才说话的那人又说了几句,“听我小弟说啊,衙门现在正在找寻大师,准备收了那妖怪呢!”
“那也确实,这妖怪啊,就得早点收了好,省得出来害人。”旁边人附和着。
惊得杨固青笔都放下了,连忙站起了身。
“大夫,这是……”案几前坐着等待杨固青写药方的大娘,被杨固青的动作给惊住了。
动静之大,引得许多人都看了过来。方才说话的人,此刻也闭上了嘴,看向杨固青。
大家的视线都过于集中,让杨固青都无措了一瞬,而后才坐下。“无事无事。”讪讪一笑地说到。
将药方递给了等待的大娘。
才稳住心神,接着为下一位病人看病。
不行,等关门后,就得去西边的山头看一看……
“木心,关门。”
正在一旁研墨的木心,听得一愣,看向窗外,橙黄的霞彩还挂在天边,太阳都还没有下山,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木心还多看了几眼,圆得像一个咸蛋黄的太阳还是在天边稳稳地挂着。
“不是,先生,现在天还亮着呢。”木心怀疑是杨固青弄错了。
却只见杨固青站起身,抚了抚衣摆褶皱,就朝门外走去,“今日有要事,如若我未归来,便不必等我了。”
看着杨固青的步履匆忙,木心嘀咕了一句“奇怪”便也听从杨固青的吩咐,将铺子门给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