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茵既然答应同陈为稷交流画的想法与心得,她也打着学习国画的想法,现在能让当代大能给自己上课,想想都高兴。
在陈为稷散步消食期间,锦茵便招呼紫阳和紫陌帮忙准备笔墨纸砚,让紫微准备正常点的茶水与点心。
一家四口就在凉亭等着陈为稷过来给他们讲课。
陈为稷看着这个架势,顿时明白她的打算,心里只觉得一阵好笑与无奈。
也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的画画心得与理念讲述出来,简单概括就是画自己想画的,融入情感,以手中笔把心目中的画像勾画出来。
方法——多练练。
然后刷刷几笔,就把眼前的凉亭一角风景勾勒出来,再添上几笔描绘,一幅荒凉凉亭风景不到十分钟就被他画在纸上。
灰败的墙角,半干的池塘杂草丛生,地上散落着几块碎石,碎石下绽放着一朵小小的野花,给人一种萧条中又隐含生机的景象。
锦茵看了眼面前的画,再看了眼自家凉亭真实的景色,青砖掉了色,失了原来的饱和度,砖块颜色偏灰,但墙上没有一条裂缝,背光的墙角下爬上一层不厚的青苔。
地上有几块半人高的景观石,池塘边的杂草早已清理过,池塘里泛着浑浊的绿水,池塘里冒出几簇水生杂草,野花是一朵也没有。
锦茵二话不说,直接坐在早已准备好的画架上,伸手拿过昨天就准备妥当的柳条炭笔,下笔勾勒出真实的凉亭一景。
碍于柳条炭笔的局限性,她没有太细致描绘,简单地画出轮廓,把明暗、光影、空间感表现出来,还原出眼前的风景。
陈为稷大为震撼,尽管和话本子封面上的图画精细程度差别很大,但理念是一样的,没想到竟然是用柳木条这么粗暴画出来的!
锦茵起身,对着他微微一笑:“如同陈老所言,画技需要多练多琢磨,我所画的这种画,称之为素描画。”
取下画板上的这张纸,换上一张白纸,一边演示一边讲解:“我们以桌的茶杯为例,首先勾勒出茶杯的模样,再确定光源,你们可以理解为现在太阳照射的方位。
现在是从左上方照射下来的阳光,有光的地方就会有暗的地方,光与暗相对,照不到光的地方相对较暗,因此我们需要把暗绘制出来。
太阳照到的地方就有高光,也就是最亮眼的地方,因此这里是画中最明亮的地方。
有光有暗,就会有光与暗的交界处,因此我们需要把这里再过度一下。
最后是投影。每个物体在阳光照射下都会有影子,杯子形成的影子,是画中最暗的部分,这里需要注意一下,影子也有虚实,距离物体本身越近影子越暗,反之会减淡。
我这样解释,都看明白和听明白了吗?”
四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锦茵再画上再画一个茶杯,不过这一次,不是正面视觉,而是俯视角,因此,她要着重画出茶水的高光,以及视觉效果。
“这里还涉及到一个空间与透视的规则,可以理解为距离我们眼睛越近的,看起来越大,反之越小。”
她指了指两个茶杯:“第一个茶杯,距离我们眼睛越近的是这一面的茶杯,因此我们能看到的茶水范围很小,第二个茶杯,我们是从上往下看,因此我们看到了茶水,茶杯底座相对变小。”
她拿过一旁的凉亭一角画作:“最直观的就是这里,池塘里的杂草离我们近看起来小,而墙角的杂草离我们远看起来大,其实,物体本身的区别并没有多大,这就是空间感。”
除了紫薇,其余三人各有领悟地点了点头。
陈为稷看着面前的画,想起暗卫昨日补充关于锦茵资料的介绍,吃笋是她推广的,也是她手把手教村民制作笋干和酸笋。
假设她是奸细,可以排除草原西蒙国与海岛东旭国以及偏冷的北照国,南昌国倒是适合竹子生长,但从未听说过那边有人吃笋,更没有人知道画素描画。
南昌国君王明显不是一个草包,这样的人才在本国的价值远比作为奸细的价值高,不会派出这么有才能的人嫁给一个前路渺茫的寒门学子。
心里的那个想法愈加肯定,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隐世之地。
一番沉思后,陈为稷一改常态,面带和蔼地微笑道:“锦娘子,我打算收紫陌为关门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锦茵可不知道老头子居然会自己跳坑,惊讶地看向紫陌,紫陌仿佛从自家媳妇儿脸上看到自己第一次听到老爷子主动跳坑时的神情,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装作一脸正经道:“我听媳妇儿的。”
锦茵没有立即答应,转而看向陈为稷,抚了抚礼:“锦茵多谢陈老对夫君的赏识,但陈老应该身份不斐,我们不敢高攀。”
谁高攀谁还不一定呢!陈为稷暗暗心想,难道紫陌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思索片刻,他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也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坦白?
隐世之人出世,世道即将大乱,圣阳国有幸首先得到她的青睐,绝不能让她对圣阳国心生不满,若能把握住时机,圣阳国将会出现一位名留青史的千古一帝!
“老夫如今不过是一个致仕的老头子,除了在朝堂还有些人脉,并没有什么权利,你们不用顾忌什么。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给老夫养老送终便可。”
紫陌和锦茵面面相觑,看起来还在犹豫,实则两人在眉目传信。
锦茵:老头都主动递梯子,我们爬还是不爬?
紫陌:反正不是我们求着他,爽快点?
锦茵点了点头,紫陌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
紫陌当即给陈为稷跪了:“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陈为稷抚着胡子爽朗一笑:“好孩子。”
锦茵麻溜给紫陌重新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他接过茶杯,给陈为稷奉上:“请师父喝茶。”
陈为稷接过,抿了抿,温度适中,一口饮尽,以示对他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