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茵和紫陌来到安氏书铺,店铺里人流量一如初次来访时一样,只有寥寥数几人,安掌柜坐在柜台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翻着面前的书,神色淡然,显然兴致不高。
“扣扣——”锦茵敲了敲柜台惊得安掌柜猛然抬起头。
大约过了几秒钟,安掌柜瞳孔渐渐放大,鼻孔微张,嘴巴张开后被她的双手紧紧捂住,把哽在喉咙里的声音压制回去。
锦茵和善一笑:“多日不见,安掌柜安好。”
安掌柜立即恢复以往的态度,脸上的笑意比往常的待客微笑更为真诚:“二位贵客安好,里面请。”
二人随着安掌柜进入内堂,安掌柜招呼二人入座,亲自为他们奉茶。
锦茵品了口茶:“安掌柜,冒昧问一下,我们的书卖得如何?”
“挺好,咱们长清县已经饱和,但在府城以及京城,可谓一书难求。”安掌柜不自觉挺起胸膛,脸上笑容愈发明媚。
“安掌柜不打算加印吗?”
安掌柜摆了摆手:“主要是你限量的那一百本,你打算加印吗?”
锦茵摇了摇头:“物以稀为贵,现在这样挺好。”
“二位可是打算再发行新书?”安掌柜试探性一问,他们那两本话本子,她都翻了十来遍,差不多能背出来了。
锦茵点了点头:“新书已经准备好,但你也知晓,我们与县令之间的误会,太过高调,恐怕会暴露行迹。”
“啧,这该死的贪官,当真害人不浅。”安掌柜毫不掩饰对符县令的厌恶,“不若你们去京城找新的书铺合作吧?
京城权贵多,有他们做你们的后台,狗县令不敢拿你们如何,我只要还能继续拜读锦行的佳作便心满意足了。”
锦茵知道安掌柜真心为他们考虑着想,否则,她早就把他们出卖了。
“不可,权贵虽多,但很复杂,符县令不过是某些大贪官手底下一条狗,我们怎么知道自己投靠的人不是符县令的主人?
唉,我们夫妇的本意只是分享喜欢的话本子故事,没想到,招惹上大人物,这一本之后,我们估计就要封笔不再出售。”
紫陌抿了抿唇,不露痕迹地欣赏着自家媳妇儿的演技大爆发。
他们夫妻在长清县没有什么人脉,唯一熟络还算信得过的人,唯有安掌柜,只能试试能不能在她这里套些有用的消息回去好好计划一番。
安掌柜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等了那么久,居然等到是“噩耗”!
恨只恨那该死的狗官,而自己又能力有限,若是有人愿意为他们出头……
等等,对了,那个老爷子!
夫妻二人关注到安掌柜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到失落恼恨,最后是灵光一闪的喜悦。
果不其然,她接下来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前些天,铺子里来了位老爷子,自称是从京城慕名而来想要拜访锦行大家,我瞧着他似乎有些身份,或许能帮到你们。”
“别,无缘无故,我们可不能麻烦人家。”锦茵连连拒绝,心里对这位有身份的老爷子并没有抱希望。
她不相信他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把自己卷入麻烦之中,尤其是京中之人更懂得家族之中盘根错节。
“安掌柜,我们不能把无辜的人牵连其中,此事就这样吧,来,赶紧瞧瞧,这是最新话本子《齐首辅二三事》。”
安掌柜对于他们夫妇的品行有了更深的了解,心中对他们更是钦佩。
她所了解的大多数人,在遇到如此情况,想必以保全自身利益为先,毕竟一本话本子就能卖近万辆一直,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等同天上掉馅饼,绝不会轻易放弃赚钱的机会。
若她没有猜错,紫先生是出自农户家的读书人,夫人可能是落难千金,这赚钱的门路对他们来说,不可谓不重要,但他们为了保全自身,只能放弃,实属可惜。
既然他们不愿意出面,那就由她推一把吧,是否成功,看天意。
安掌柜微微一笑:“如此,我们便去府衙落契,我迫不及待想要看新的话本子了。”
“好,有劳安掌柜了。”锦茵施施一笑。
两人一同去府衙办契,紫陌率先回去,拿了些笋干送过来给店小二让他代为转交安掌柜,以示谢意。
家里地窖幸好够大,为了更好保存笋干和酸笋,他们早早放进地窖,才免遭火灾。
锦茵趁着办契的机会,把遇见的所有县衙内的人,都扫描了一遍,而后与安掌柜告别,径直回家。
和紫陌换了身寻常衣服去南街买菜,回来时,踩了狗屎运,撞见从府衙出来的符县令,锦茵立即扫描存档。
原本打算明天在附近茶楼蹲守一天等符县令,没料到今日竟有意外之喜,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草草吃了顿晚饭洗漱之后,两人一同躺在床上进入空间,一边蹲在地里拔草一边查看符县令资料,商量对策。
符县令寒门出身,二十三岁考了个二甲被发配到长清县当县令,原配发妻是乡下的青梅竹马,跟着他上任不到一年,因早产而亡。
当年他年轻气盛,以为自己就是长清县老大,没把乡绅地主放在眼里,一时大意被张桂香的父亲算计,两人酒醉后一夜风流,有了符琳。
张家原本想让张桂香当个妾,他们还在掰扯孰是孰非时,消息率先传回府里,原县令夫人一时激动,摔了一跤,致使早产而亡。
符县令想到自己儿子年幼需要有人照顾,当地官绅同气连枝打压着他,他只能把张桂香娶进门当填房。
有了张桂香娘家的支持,他快速融入长清县。
享受过人生人的滋味,滋生他不择手段往上爬的野心,同时,当时的知府抛出橄榄枝,他果断接下。
他一直老老实实待在长清县攒政绩,实则一点一点搜刮着民脂民膏,孝敬上峰。
长清县属于边远的贫苦小县城,别说皇帝,连当地知府都懒得搭理。
上头有人兜着,符县令窝在长清县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这一方面百姓,一待就是二十多年,如今,即将迎来曙光。
如无意外,今年知府高升后,他的位置由他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