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奖励的鼓励,都是耍流氓。
这句话大概是广大社畜共同的心声吧,像靳总这种张嘴就是谈钱的领导,在场各位公关部的同事,都觉得他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人格是如此地高尚。
然而还没等公关部的同事们收到说好的加班费,集团里就开始流传靳向北要离职的消息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靳向北的本意是低调处理,但是他提交了离职申请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同事间疯传靳向北以极高的待遇被猎头挖角。
与其他人的吃惊不同,叶清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懵了,震惊之中又有些委屈。
在她看来,两人好歹是时常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的邻居关系,这么大的事情,半点都不向自己透露,分明是不信任自己啊。
叶清佳被同一个消息,造成了双重的伤害。
晚上下班的时候,叶清佳还在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不跟靳向北的车回家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正站在她的工位旁,看着她。
“靳总。”叶清佳连忙打招呼。
“可以走了吗?”靳向北低头问她。
叶清佳张了张嘴,但是由于对撒谎这个业务不熟练,再加上临场发挥更是紧张,最后只好放弃了挣扎,语气有些低落地说:“可以。”
叶清佳坐在车的后座,低着头,像吃不到肉骨头的小狗,落寞又委屈地耷拉着耳朵。
“你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吗?”靳向北把车驶出了停车场,突然问道。
“什么问题?”叶清佳没反应过来。
“我之前问过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St。”靳向北说,“你说还想留在St跟我多学学,现在我要走了,我再问问你这个问题,你现在还想留在St吗?”
叶清佳一开始有点莫名其妙,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下子眼睛都亮了。
“您是说,”叶清佳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你要带我一起走?”
“不能用问题回答问题,”靳向北故作严肃地说,“请正面作答。”
叶清佳笑开了,眼里仿佛住了星星,闪闪发光。
“当然!”叶清佳斩钉截铁。
“当然不跟?”靳向北故意逗她。
“跟!”叶清佳明知道靳向北这么问多数是闹着玩,还是耐不住急忙反驳道。
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是误会了怎么办,总不能因为这种无聊,就错过……
错过什么?
叶清佳脸一红,自己把自己想得满脸羞臊。
“我都还没说去哪?你就这说跟,不怕我把你带坑里啊?”靳向北说。
“去哪我去哪!”叶清佳搞怪地做了个敬礼的动作,拿着喊口号的强调说了这么一句。
靳向北绷不住笑了。
“也对,你自己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爸爸要走了,女儿肯定是要跟着的。”靳向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靳总,”叶清佳试探性地问,“那这次,除了我,还有没有其他人啊?”
“没有,就你一个。”靳向北语带笑意,“你是爸爸的独生女。”
就我一个。
至于什么父女的说法,在叶清佳看来,这种略显过分的玩笑,有时其实更显得亲密。
这一刻,叶清佳的心里在放烟花,连环发射,密集得能照亮夜空。
可能是气氛太好,也可能是早有贼心,叶清佳安耐不住心中的狂心脑子一热,竟然脱口而出地问道:“靳总,公司那么多人,怎么就我一个,独得恩宠啊?”
“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我是单纯地出于对你工作能力的欣赏,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靳向北绷不住偷偷笑了,“当然也是因为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
靳向北拿他刚搬到叶清佳对面时两人闹出的乌龙开玩笑。问题是,他觉得好笑,但是现在的叶清佳却是笑不出来了。
叶清佳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只是眼里的星光,慢慢变淡。
“我在想什么?”她在心里这样质问自己。
痴心妄想。
这四个字,实在令人难堪了。
你还不明白吗?你对他而言,所有的特别,都建立在你不喜欢他这个基础上智商,如果被他发现你的心意的话,那你就连现在这一点点的特别都没有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你不能再坐在他的车上,不能和他一起在走街串巷地觅食,不能和他有别人不知道的更,不能看他在你面前不设防地笑。
这样也没关系吗?
有关系的。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我是他的朋友,只能是他的朋友。
叶清佳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抬起头又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她做出满怀期待地样子问道:“对了,靳总,我们是要去哪一家公司啊?”
“富恒”靳向北说。
一线城市的cbd,就是不管这座城市有多大,最顶尖的企业,总部都在这里。所以新公司和老东家,其实直线距离相距不到一千米。
富恒在业内也是老牌企业了,实力强大自不用说,最重要的是关系网之硬,本市恐怕没有能够与之相比的。S市的cbd足足有三分之一的地块,是由富恒集团开发的,足见其背后的势力之强大,只是近几年倒是动静不大。
叶清佳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富恒集团的相关信息,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富恒集团虽然不同于St集团这样的家族企业,大半个董事会都是自家人。但由于创始人手上就有超过六成的股份,所以整个富恒集团几乎都是老板靳昌祖的一言堂,外头都管他叫皇帝,十足的独裁分子。
听说这人虽然在公事上是个独裁的暴君,对老婆倒是疼爱得很,这么多年,都没人听说过他在外头有什么动静,家里就一儿一女,家庭关系非常简单。
叶清佳在网上看过一个段子,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男人不会出轨,那就是没条件出轨的。后来因为出了个新闻,说一个贫困户不顾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拿了村里发的贫困补贴去装富二代泡小姑娘。于是就有人调侃说也算是精神可嘉了,这是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出轨,看来世界上没有不出轨的男人了。
当然,这只是笑话罢了。
不过像靳昌祖这种条件,能够把持得住的,确实是很罕见了。虽然也不能排除是他藏的好。只是不管这个男人对老婆有多好,但是对员工却是实打实地残暴,不然也不能得了个暴君的称号,据说他的亲儿子都受不了,跟老爸闹翻了,跑到国外去读书了,好些年了,也没听说回来。
“听说富恒集团的老板,”叶清佳斟酌着说,“不是很好相处啊?”
“你听说的不是很准确,”靳向北说。
叶清佳稍稍松了口气。
“他何止是不是很好相处?”靳向北说。
叶清佳:……
“靳总,我觉得我刚刚的决定有一些些草率。”叶清佳特意拿着主播播音的腔调,字正腔圆地说道。
“薪酬待遇按你现在的标准,给你提四成。”靳向北直击要点。
叶清佳话锋一转,“当然仔细思考过后,我还是选择坚持我原来的决定。”
“看来我的父爱没有金钱的分量重啊”靳向北开玩笑地说。
叶清佳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朋友之间的玩笑,但是听他的嘴里说出“爱”这个字眼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愣了一下。
她打起精神,笑得没心没肺,“哎呀,感情这种东西,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
看,朋友也很好,你看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有多迷人。
我,是他的好朋友。
几天后,靳向北为叶清佳安排了在富恒的面试,她请了半天事假就去了。
叶清佳本来还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结果不仅面试的时间漫长,面试问的问题也是让人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她小学有没有上过兴趣班,和她现在的工作到底有什么关联。
这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熬完了漫长的面试,hr居然说董事长想见她。想到这位凶名在外的靳老板,叶清佳几乎都要腿软了,她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不是来面试总裁特助的,而是来面试总裁的。董事长连下面招助理都要亲自过问,会不会太亲力亲为了?
叶清佳抱着绝不能给靳向北丢人的决心,鼓起勇气进了董事长的办公室。
董事长的黑发里夹着银丝,穿着唐装,是坐在老板椅里头都能看出来的高大,气场很足。就是比起商人更像是混黑的,还是喜欢喝茶盘串的那种。
他正低着头在看一份文件。
叶清佳胆战心惊地站在办公桌前等待召唤,也不敢开口说话,总觉得董事长手一挥,办公室里就能立刻冒出来几个穿黑衣戴墨镜的,当场教她学做人。
就在叶清佳读秒如年几乎想要逃跑的时候,董事长终于合上了文件,抬头看她。
“坐。”他看了眼叶清佳身旁的椅子。
“谢谢。”叶清佳乖巧地坐下,视线一直往下跑,不敢看大佬的脸。
“你跟阿北几年了?”董事长问。
阿北?是指靳总吧,跟着他工作的时间,算起来也差不多要两年了。
“快两年了。”叶清佳回答道。
董事长:“哼!”
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是哪里不对,反正董事长这一声“哼”,让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叶清佳深吸一口气,想着靳向北,想着多出来的四成工资,决定努力一下。
她面带微笑地说:“董事长,我和靳总的共事时间虽然不是特别的场,但是我们在工作上一直很有默契。”
董事长:“哼!”
叶清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妈的,你是哼哼兽吗?!我说错什么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叶清佳有点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董事长面无表情的说:“行了,你出去吧。”
叶清佳一听这话,一方面觉得如释重负,另一方面有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没通过董事长的考验,会不会给靳向北丢脸了?会不会没有通过面试。
她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富恒集团。
回到家里,琢磨了半天,还是给靳向北发了微信。
叶清佳:师傅,徒弟不孝,考试没考好
过了两分钟,靳向北回复了。
靳向北:开门。
叶清佳连忙跑过去开门,人跑到门口,手都放在门把上了,突然想起来自己不能显得太急切。于是顺了顺头发,整了整衣领,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心情,才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叶清佳努力平静地表演着困惑。
“你刚刚是故意站在门口不给我开门吗?”靳向北疑惑地看着她。
“啊?”叶清佳非常震惊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靳向北狐疑地看着她,刚才明明早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结果突然停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给自己开门。
“你该不会是,”靳向北的眼神锐利得像个办案的警官,
“是什么啊?”叶清佳则是做贼心虚的小偷。
靳向北狐疑地看着她。
“哎呀,你别东拉西扯了,说正事!”叶清佳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直接回到了沙发上,还试图扯开话题,“你找我什么事啊?”
靳向北倒也不纠缠这个,跟着她坐到了另外一张沙发上。
“你今天面试怎么样?”靳向北问。
叶清佳一提这个就整个人都失落了,她耷拉着脑袋说:“靳总,徒弟不孝,给您丢脸了”
“怎么回事?”靳向北问。
“我可能是太久没面试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叶清佳抱头崩溃,“今天面试的时候,hr一直问我小时候有没有上兴趣班,读书的时候有没有早恋,这些问题,这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啊?”
“所以你没有回答?”靳向北问。
“我全部回答了。”叶清佳说。
靳向北:“……那你为什么还说没考好?”
“因为后面还有附加题!”叶清佳哭丧着一张脸。
“是什么?”靳向北问。
“他们让我去见董事长!”叶清佳抗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