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芸娘！”楚珏大喊着：“别拦着我，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浑蛋！”
楚珏红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芸娘被撕成无数的碎片。
“阵法灭了！”柳淮需脸色一变，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明明手印和符篆都没错啊，为何就是启动不了？
柳淮需瘫坐在地上，抱着拂尘苦笑：“罢了罢了，死就死了吧，只是这下了黄泉后，怕是没脸面对祖师爷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祖师爷是谁，但玉清观有他这么没用的弟子，他们一定会觉得很丢脸吧。
“真是没用，能把本殿的术法本末倒置，你倒是古今第一人。”
她也不想出现的，奈何柳淮需实在太菜，菜到了她都没眼看的程度，实在是忍不住了。
黑压压的尸潮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更为恐怖的存在，尖叫嘶吼着往后退。
柳淮需抬头向夜空望去，浓厚夜色下，神火托着她高高在上，宛若天神降临，神威万里，直压而下。
“楚公子，有救了，咱们有救了，可以不用死了！”
他连忙拉着还在挣扎嘶吼的楚珏，指向白婳所在的方向问：“你看她像不像女帝陛下？”
“女帝？”女帝不是已经死了吗？
现在京城多了个公主。
“别犯傻了，那是神火，是女帝回来了！”柳淮需激动无比地拉着他一阵欢喜雀跃。
神火铺天盖地的袭来，火舌席卷之处，万物化为灰烬。
毁灭的气息令人心肝儿发颤，不过眨眼的功夫，尸潮就已经灭了大半。
白婳拧着眉头看着柳淮需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就学成了这般？”
威严的气势和声音，都让柳淮需忍不住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索性虔诚叩拜：“柳淮需愧对陛下！”
即便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可这个女人的慵懒气度，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优雅，邪魅似魔鬼。
狷狂张扬，睥睨众生。
“陛下，求求你快救救芸娘，她不能死啊！”
楚珏连滚带爬地跪在她面前，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只是想芸娘活着。
白婳看了一眼，灵体成了碎片，约莫再过一会儿，就要全部消散了。
白婳扬眉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希望她能离开你吗？”
楚珏愣住，随后面露苦涩，说道：“话虽如此，可我不想欠她恩情，她是为了救我才……”
“既然是你欠她的，为何要我救？”
楚珏呆呆地望着白婳，是啊，是他欠的，就该自己去还。
只是他自小养尊处优，养成了觉得什么都理所当然的性子，觉得别人对他的付出都是应该的，因为他身份尊贵，因为他高高在上！
“我……”
“悬门已放下，请援军入城！”
城楼上，将士们大声呼喊着。
刚刚他们已经看见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那么多行尸都在眨眼间消失了，那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神仙吧！
城墙上全是火把，几乎要照亮这片夜空，他双手死死地撑在冰冷的城墙上，上面沾满了血迹。
“将军，是援军，真的是援军来了！”
将士们无一不欢呼雀跃，激动兴奋，宛如劫后余生。
周易安捂着自己那跳动不已的心脏，他……马上就要见到她了。
这颗心藏着说不出的感情，不知道是懊悔愧疚，还是在蠢蠢欲动。
可自那日白泽出现后，除了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便是原本残破不堪的身体也被修复了，他不知道白泽目的何在，可现在，他忽然不敢面对白婳了。
“将军，您要去哪儿？您不准备亲自迎接援军吗？”
周易安拿起自己的剑，他的那双手，在很久以前就握不住剑了，即便是握住了，也没有力气，他是一国之将军，怎么可以无法手握长枪？
“接待之事，便交由你们做吧，本将军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将士们都很是奇怪的看着他，明明之前，周将军比谁都要期待援军的到来，怎么这会儿援军到了，反而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呢。
将士们望着周易安离开的背影，说不出的凄凉悲哀。
柳淮需拉着粮草马车入城，原本一路走来有两万人，但路上死的多，进到都城之后，也就只剩下两三百人了。
北境都城的情况，被白婳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糟糕，冻死的冻死，饿死的饿死。
楚珏并非受命而来，他们离开京城之后，到沦陷的各州县收集了许多还未被损坏的粮草，以及收编过来的年轻力壮的难民。
便一路到了北境都城，似乎这般情况下，已经没有了什么家国情仇了，天下本是一家，若是北境真是灭亡了，所有人都死在这场终年不化的大雪之中，那么其他国家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对比之下，大端京城自是要好上千百倍。
“说来惭愧，北境先王用火铳射杀大端女皇，如今大端却不计前嫌给咱们送来物资和援军，惭愧，真是惭愧啊。”
“是啊，女皇又怎么了，虽说天下没有女子为皇的道理，可这世上的道理，却不全都是正确的。”
他一路听了许多，有谩骂北境先王的，有赞美大端女皇的。
她好像成为了传说，更是成为了他心头无法咽下的一根刺。
援军入城后，便将物资都分发了下去，楚珏忙得不可开交。
“咱们一共运来十万石白米，还有五万石粗面，若是省着些吃，是足够撑过这段时间的。”
身上的血衣还未来得及换下，他便又指挥援军将棉衣也发了下去，这里是难民集中营，大家都排队有序地领物资。
“这是火石，比起火折子更耐用些，只要能生火，咱们就饿不死的。”
柳淮需也挽起袖子开干，说：“你别忙活了，天快亮了，去歇会儿吧。”
楚珏摇了摇头，道：“芸娘说她以前胖也不是吃出来的，家里没多少粮食，也都不够她吃，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胖……”
“她长相不好看，身材也不好。”
柳淮需一阵沉默，忽然抓着他的手说：“你去找她，说不定能有法子救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