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孽龙在人间拥有了祠庙,更有僧侣日夜梵唱诵经,歌颂她的功绩,长此以往,信仰之力丰盈,功德圆满,这九重天怕是再也无人能压得住她了。”
神官们无一不担心那孽龙后续的成长,若是到了一种十分恐怖的状态,日后九重天压不住她,稍有差池便会堕魔。
天道之所以这般放任她,便是不想激怒她。
“那就着人去将她的祠庙毁了即可。”
“她是孽龙,本就是罪恶之身,如何能拥有功德,香火供奉?如此一来,凡人岂不是在供奉一个魔头?”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林承文是个懂事的,萧君策让其在京城修建女帝祠,他便一口气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在京城修建了三座女帝祠。
世人不懂,觉得女帝继位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能做出什么丰功伟绩来,值得这般去修建祠庙。
然则大法师日日前往女帝祠诵经,故而百姓们也前去听他诵经讲座,不知是瞧上他那俊逸的容貌还是作何,每日都是人满为患。
那香火更是鼎盛,林承文也知道想要百姓们这么快去接受好像也不太可能,正好净慈法师自请去女帝祠诵经讲座,这才引来了不少的香火。
只要有香火,不管女帝陛下在哪里,都应该能感受得到吧?
“林世子,林世子!”
东篱今日出宫来采买一切东西,昭阳殿里的一切,都需得亲自经过她的手才行,旁人送来的东西,她根本不敢给小公子用。
买完便正好瞧见林承文,最后一座女帝祠已经建好了。
她手里拎着许多东西,林承文穿过人群来到她面前,笑着问:“我们的女官东篱姑娘亲自出宫来采买了?”
一句女官,多少让东篱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小公子毕竟不是寻常人,所需要的东西更是不一般了,若是交代给旁人去买,未免有暴露身份的嫌疑。”
“林世子,这女帝祠算是修好了吗?”
她看见里面还有工人在忙碌着。
“是啊,走,本世子去带你见见世面,也好让你知道本世子可不止是个只会眠花宿柳的纨绔浪荡。”
林承文心情大好的扬起唇角,如今他小有一番成就,父亲对他也格外看重,这走起路来更是脚下生风,腰板笔直。
东篱感到奇怪,疑惑地问:“世子爷何须向奴婢证明?奴婢又不是世子爷什么人。”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倒是让林承文尴尬了片刻。
“是本世子说错话了,走吧,去看看吧。”
他领着东篱往里走,一路上都有人对着他行礼。
东篱抱着一堆东西好奇地张望着。
“我来吧,反正我一会也要进宫,顺道一路。”
东篱也没多想,便将东西都交给他了。
女帝祠修建得奇大,只是在里面供奉的不仅只有女帝,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譬如庭院两旁那尖嘴獠牙的石像,还有墙壁上的壁画。
进入一个祠庙里跪拜祈愿,哪怕是脚边的一座小神像,也是不可随意忽略的。
稍有不慎,便会得罪神明。
“这些石像都是根据太傅大人所画打造出来的,太傅说这些都是来自地府的冥神,若是有它们在女帝祠里,能够保护女帝神像不受侵扰。”
冥神?
东篱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也没有温度。
但她就是这般活着,难道女帝她也是……
“东篱,你在想什么?”
林承文忽然凑近东篱,好奇地盯着她。
东篱吓了一跳,摇摇头说:“只是觉得这些冥神好生亲切,虽长相狰狞,却并不会觉得害怕。”
林承文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意,问道:“东篱,在做事上你可还有与你血脉相连之人?”
东篱摇头:“不曾,我父母早逝,幼弟夭折,没能挺过出生那年的寒冬,至此,这世上便留我一人活着。”
“不过万幸得了长公主爱怜,将奴婢留在郡主身边伺候,而今也算是小有一番成就了。”
东篱说起以往的事,脸上也没有了从前的阴云,像是看开了许多。
只是每每想起以前在将军府的日子,总觉得如今周易安还未遭到报应。
她现在更是不敢去想郡主的离世,好日子才没过多久,她便这般匆忙地辞世,上天未免太不公平了。
林承文心下了然,双手负在身后,说:“那你此后终身大事也无人替你做主了。”
东篱撇撇嘴:“奴婢如今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谈何终身大事?”
“世子爷还是赶紧带奴婢去参观一番吧。”
女帝的金身,是由太傅亲手所画,天子朝服加身,金身约莫三米高。
东篱抬头望着。
“好生威严!”
即便只是一个刚做好的神像,那般威严的模样也令人心生恐惧,身后更有巨龙盘旋。
高高在上的神像,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飞舞的衣袍,盘旋的巨龙,无一不彰显着她的骄傲和张狂。
便是东篱,也忍不住两腿发软,她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神像就让人如此震撼。
“如此大的手笔,先帝若是泉下有知,必定会欣慰的。”
“东篱,连你也觉得先帝是真的死了,对吗?”
林承文盯着她的眼睛问。
东篱一愣。
道:“那日世子不都亲眼看见了吗?不,是整个北穆都看见了,她被火铳洞穿,自高台坠落,便是铜墙铁壁,也活不下来的吧?”
她觉得林承文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但本世子却总觉得她没死。”
林承文眯了眯眼睛。
“那也只是世子觉得,时候不早了,奴婢要先行回宫了。”
东篱微微一笑,拿上自己的东西便要离开,然而刚走出女帝祠的大门,迎面便撞上来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的女人。
“白婳,白婳你终于死了!哈哈哈哈,你终于死了!”
那女人不管不顾地冲进女帝祠里,直奔神像而去。
还不等东篱抓住那女人的手,后面又涌进来一批人,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骂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