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池里的墨莲,乃澹台策一半真身。
是当年天道惧怕澹台策心有不甘,强行逼他所化,目的便是能够将他彻底困在地府里,生生世世都不得脱离这个地方。
天地生双莲,一莲生,一莲死。
一莲为天地公主,高高在上,掌握芸芸众生之命运,一莲则被困地府,终日见不得阳光。
“人之转生,共有七世,如今他是第几世。”
“回大人,第五世了。”
“若是七世皆过呢?”
“那便要回归神位,重掌大权。”
可还剩下两世,他有气运加身,每一世都应该过得很美满,寿终正寝,可如今才一百多年的时间,百年为一世,为何这么快就过了五世?
“殿主大大是在人间的时候遇见了前主吗?”
小鬼们激动地问着。
白婳幽幽地叹了口气,何止是遇见了,还牵扯了一段荒唐的孽缘,甚至连娃都有了。
只是不知道澹台策在得知她死后会不会变得格外暴戾乖张,从前她不曾有这般多的担忧愁绪,如今晓得他性子只有自己才压得住。
那他在人世间失去了唯一可以让他冷静下来的人,难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不过她想,有团团在,那个男人应该不至于丧失理智。
但白婳还是低估了萧君策。
自她死后,朝中大臣日夜劝说着太傅将女帝安葬,埋于皇陵,好让女帝早日入土为安。
可他偏生什么也听不进去,就用冰棺封存着她的尸体,藏于寝殿之中。
距女帝遇刺已经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了,两个月的风平浪静,似乎一切都成了定局。
只是过了这么久,还未选出个新帝来,底下也有不乏支持萧君策上位的。
“幼子年龄尚小,实在无法委以重任,而今北境虎视眈眈,需尽快让新帝登基,以稳民心。”
“摄政王白无烬敦厚稳重,乃国之表率,堪当新帝之重任。”
眼瞧着这些折子上写的那些批文,白无烬便是一阵头疼将折子都扔进火盆里都烧了。
“荒唐!女帝幼子还活着,就让本王去当皇帝,这不是让天下人诟病吗!”
“太傅,你倒是想想办法呀,实在不行,就把团团立为太子,本王辅佐都行,赶快堵了那些人的嘴吧!”
女帝离世,乃国之大殇。
太傅一蹶不振,整日守在冰棺不问朝政。
“太傅,太傅!”
白无烬大声喊着,瞧着那人守在冰棺前一动不动,上前叹了口气说:“人死不能复生,婳婳在天之灵,也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她没死。”
沉默了许久的萧君策终于开口了,只是这话还不如不说的好。
“我知你心中难受,但……”
“她没死!”萧君策凶狠地看向白无烬,他比谁都清楚,白婳没死,她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身边罢了。
明明说过会永远陪着他,明明前些日子还喊着他阿策,可转眼的功夫,她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她是乖张狂妄了些,可却不喜欢她这般安静地躺在这里。
白无烬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后退两步,片刻后说:“是,你说她没死就没死吧。”
“但你难道要守着这棺材一辈子吗?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大端走向灭亡吗?”
“然后看着你和她的儿子沦为敌人的俘虏,让他成为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吗!”
“你回来两月有余,可曾抱过团团一次?你明知婳婳最是疼爱他,你却对孩子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你算哪门子的父亲,要装深情滚出去装,别在这里做出这幅样子!”
白无烬一口气说了许多。
然而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敢对萧君策说这些,简直不要命了。
就算他是当今摄政王,萧君策若想杀他,那也只是凭心情而已的事情罢了。
此刻白无烬的一颗心都在怦怦直跳,他静静的看着澹台策,生怕这厮会忽然蹦起来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在他惊恐地吞了好几口唾沫后,他瞧着那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的萧君策,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太傅大人,您还活着吗?”
然而萧君策忽然一个弹射起来,吓得白无烬差点儿魂归西天。
“太、太傅大人?”
这特么简直是比诈尸还要恐怖啊。
谁知萧君策朝着白无烬微微行礼,白无烬嘴角一抽,连忙道:“太傅大人倒也不必这般客气……”
“臣恳请摄政王拨二十万精兵给臣,三个月,最多三个月,臣必定拿下北境!”
“什么?”白无烬瞪大了眼睛,他承认自己刚刚太过于天真了,比起这个,还不如诈尸呢。
“你疯了,这个时候去打北境,不要命了?北境有火铳,你有什么?”你有个毛啊!
就你手里那点儿骑兵,还不够北境看的。
白无烬一阵腹诽吐槽。
却见那人神色阴沉:“殿下若是不同意,那臣便只好威逼了。”
“北境能有火铳,大端一样能有!”
既然找不到杀她的人,那就干脆将北境杀个干净,他偏执而又疯狂地认为,若是没有北穆,白婳一定还乖乖待在他身边。
“太傅,你要冷静……”
“臣冷静不了!”
他眼神凶狠地盯着白无烬,活像是一头要吃人的狼。
即便是在很早以前就知道萧君策不是好惹的性子,但这次白婳死了后,他即便每日消沉不说话,旁人也是一眼都不敢看,光是站在他身边,都觉得寒气灌顶。
身上凶狠的气势也比以前更甚了。
白无烬自知他决定的事情,是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的。
便叹了口气说:“你要灭了北境为婳婳报仇我能理解,可北境地处偏远,常年极寒,你若在北境有个三长两短,团团怎么办?”
“他不是寻常孩子。”
白无烬瞪大了眼睛:“怎么就不是寻常孩子了?你不要因为他娘是白婳,就觉得他也应当像他娘一样厉害。”
“你本就亏欠他们母子的,若再让团团成为孤儿,九泉之下,你如何对得起婳婳?”
“你要是在黄泉路上遇见了她,她也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白无烬一本正经地说着,似乎他还未出去攻打北境,就已经料想到他马革裹尸的悲壮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