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
他叹息一声,喃喃道:“你到底在我身上试探什么?”
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答案来,不知道白婳究竟把他当成了谁。
仇恨一样的眼神,如刀子般将他狠狠凌迟。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被掐红的地方,她一定很疼,他将白婳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缓缓俯身,脸颊贴着她温软的手。
湿热的吻轻轻落在她手背上,蜻蜓点水般,她睡得沉,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任由那人将自己身子上的水渍擦得干净。
指腹穿插在她的发丝和头皮之间,热烘烘的,头发很快就被烘干了。
萧君策收敛情绪,手掌拂着她的脸颊,最后固定在她后脑,脖颈微微扬起,美好一览无余。
最近天气越发好了起来,外头奴婢和婆子们正在忙碌着,往院子里搬了些花花草草,东篱总是想着在院子里搭一个秋千架。
闲来无事的时候,小少爷和郡主还能在院子里荡秋千,也不至于将日子过得太过于烦闷枯燥。
“郡主在吗?”由于还没个看门的,许卿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头探了半个头进去张望着。
“许先生?”东篱惊讶地望着门口的人,喜出望外的道:“您怎么来了?”
一身白衣的许卿笑呵呵说道:“听说昨日郡主在永和街买了个要死不活的奴隶,在下心想郡主也许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所以就不请自来了,便过来叨扰了。”
东篱喜出望外说道:“算不得叨扰,许先生请。”
许卿虽说年轻,但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的确厉害,便是称作是妙手回春也是当之无愧的了,故而京城的人都喜欢称他为先生。
那可是只有德高望重之人才能有的称呼。
东篱高兴地跑过去,在外头轻喊着:“郡主,许大夫过来了。”
白婳醒着,双眼盯着床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来做什么?”
“是来给小奴隶看病的。”
白婳淡淡地哦了一声,也没多问,浑身无力地从床上起来,她怎么觉得这么累?
连嘴唇也是麻麻的,东篱进来伺候她洗漱穿衣,许是连着几日的倦怠,她连脂粉也懒得上了,便素着一张脸出去。
刚出了门,便听见一阵嘈杂暴怒的声音。
“滚!”
“都给我滚出去!”
一阵阵的嘶吼根本不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能发出来的。
“郡主小心!”
木头碎屑砸在地上,上好的椅子就这样砸得粉碎,许卿身上有些许狼狈,无措地站在门口说:“这奴隶脾气还真是大。”
“让许先生见笑了。”东篱尴尬得很。
人家是好心来治病的,这小奴隶昨日就闹了这么一处,还伤了一个婆子,故而丫鬟才会唤她过去瞧瞧,东篱倒是个果断的,直接一掌把人给打晕了。
这会儿醒来便又开始闹腾了。
“郡主,这小奴隶脾气暴,看来没人要也是有原因的。”东篱叹了口气,越发觉得不该买这个小奴隶。
脾气暴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是个……
哎!
东篱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白婳站在门口,往屋子里头看了一眼,里头但凡是能砸的东西他都砸了个干净。
昨儿刚洗的澡,今儿又弄得蓬头垢面,不过因为身子虚的缘故,闹了这么一出,这会儿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地上还有一大滩血迹,看上去这劲头一过,他离断气也就不远了。
发黄的头发,干瘪的身材,以及那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
但这一切都不是让白婳感到吃惊的,而是……
他竟然是个瞎子!
一瞬间,白婳觉得自己有些亏。
她抚了抚额,都怪自己昨日大意了,只看出他命格很硬,是个天克的命,倒也没想检查他身体上有什么残缺。
那双眼似乎是被人戳瞎的,上头结了很大一块儿痂,凸出来两块儿,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瞎子看不到人,却也还能隐约看到一些光影浮动,还嗅到了一丝女人香气。
他没多少力气了,长气进短气出。
“瞎了?”
“真可惜,生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白婳蹲下来,掐着她的下巴,女人指腹很软,瞎子要死不活的,却还是执拗地别过了头。
“滚!”
“劳烦许先生了。”白婳起身,示意东篱将人抬过去,这会儿他是没力气反抗的。
许卿嘴角噙着几分笑意说:“郡主放心,在下既然来了,他必然是死不了的,有我在,便是阎王爷在此,也无法从在下手中抢人。”
但凡是他想救的,谁来都不行。
白婳眉毛一挑:“有劳了。”
这儿虽然没有阎王爷,但她比阎王爷还能催命。
她要杀的人,谁来也没用。
“郡主,他是个瞎子。”
白婳点点头:“我知道。”
“咱真要留他?奴婢去打听了,他是因调戏了员外的女儿被打出来的,又三番五次偷看人家闺阁女子沐浴才被戳瞎的。”
“是吗?”白婳微微一笑,即便未施粉黛,也美得晃眼。
她脸上嘲讽甚浓,淡淡道:“世人之言,没有依据便是妄言,谈资笑料听听也就罢了,如何能当真?”
东篱一脸惊讶的说道:“难道都是假的?”
“真真假假,他们才不在意,只在意如何去编排他人愉悦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
这会儿东篱懂了,小奴隶的确病得很严重,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殴打,以及体内患有疟疾,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许卿稳定了他的病情,开了一些药。
出来时便看见那人坐在院子里,沐浴在日光下,白得像是在发光,微微扬起的下巴,傲慢优雅。
“倒多亏郡主给他吊了一口气在。”
“他眼睛可还有得救?”
许卿摇了摇头:“怕是难了。”
难而非不能。
“许先生若能治好他,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许卿惊讶地看着她,问:“郡主何必这般执着一个奴隶?”
倒也不是执着,只是昨儿一眼看出他命格非凡,生来就克死了自己身边的人,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白婳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是他让你来的?”
【作者有话说】
许先生内心哂笑:太傅大人你媳妇儿都自立门户要养别的男人了,你还在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