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毕竟没有实际能拿得出手的证据,就凭着那些没有根据的谣言和一根羽毛,便能定了一个人的罪,这听上去多少都有些荒唐了。
人群里渐渐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来。
“死的又不是咱们家的闺女,那些谣言万一要是假的,咱们这些一起来的人,岂不是要背负上构陷皇亲的罪名?”
“就算是真的,惹了那妖女不痛快,万一寻衅复仇,遭殃的也依旧是咱们啊!”
这里头终于有一两个清醒的人了。
那斯文人明显就慌了,握着手中的羽毛咬牙说:“妖女就是妖女,如此妖言惑众,企图洗清自己,大家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就是因为她京城里才会死那么多人的!”
白婳笑眯眯的道:“看来你背后之人的手段也不过如此,既然是要诬陷本郡主,总得多拿出点儿证据来,这点儿东西可远远不够哦。”
这倒是让白婳好奇了起来,到底是谁这般费尽心思。
萧君策用神鸟一说才将赤乌一事给压了下去,没想到居然有人把这件事情给妖魔化了。
至于昨夜里死的那些人……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不停地死人,她即便身为鬼狱殿主,又如何能将这世上所有人的生死都只晓得那般详细。
“妖女!”
那斯文人明显已经被逼得没有手段了。
浑身都在颤抖着,双眼冒着怒火。
“看来他已经没法子了。”藏在暗处的人偷偷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倒是有些让人意外了……”男人好整以暇地盯着白婳,以及她身边的丫鬟,白婳究竟用的是何种法子,才能让东篱站在阳光下这么久都没有被灼伤呢?
她非人非鬼,乃阴晦之物,最是不能见光。
“少爷,这戏……咱们还看么?”跟在身旁的小厮小心翼翼地问着。
“看,当然要看了。”这么精彩的戏,要是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况且来看这出戏的,又不止他一个人,不看白不看嘛。
“可是少爷,他们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郡主的对手,而且那个人……”
小厮顿了顿继续说:“依着郡主彪悍的作风,他说不定一会儿就没命了。”
顾明玉沉思片刻,说道:“你说得很对,所以……”
他挑唇一笑,极尽捉弄和戏谑。
还未出声,身边的小厮就已经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少爷,奴才这就去。”
人群吵吵闹闹,使得这将军府好不热闹的样子,官府不敢过来,也只得派人盯着,以免会有什么激进份子做出伤人的事情来。
斯文人骂了几声妖女后便渐渐没了声响,许是自知理亏。
仅凭着一根羽毛压根儿说明不了什么,反而暴露了自己是受人指使的,只是没想到那东篱对太阳毫无反应。
周易安沉着脸,吩咐道:“让这些人都散了,今日之事,本将军就当没发生过,往后莫要再来胡言乱语!”
他声音中气十足,和外界所传的元气大伤完全不一样。
白婳盯着他,企图从他眼神里看到一丝仇恨的影子,但她失算了。
不知道是周易安隐藏得太好还是对于长歌那件事情,并没有那天晚上所表演的那般痛彻心扉和绝望。
她以为此刻周易安盯着自己的眼神应该是恨之入骨的,可他淡淡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白婳还是头一回察觉到自己竟然无法看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他越是表现的平静,便越是容易让人产生别的猜忌来。
譬如……
这一切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白婳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凡人,如何能未卜先知?
便是她修行数百年,对于洞察天机一事都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个男人的心思,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沉许多。
越是深沉,就越是容易被他的表现所迷惑欺骗,也许周易安看起来并不像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慢着!”
就在将军府的家丁已经开始疏散门口拥挤的人群中,另外一道杂乱混着哭喊的声音直接逼近。
素衣白幡,铜鼓敲敲打打,唢呐震天,纸钱漫天飞舞,落在白婳脚底下。
“哦豁,看来这事儿还没完!”
赤乌完全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欠扁模样,根本不在乎自己早就沦为了这场阴谋中的可怜炮灰。
仗着它是一只鸟不会说话,什么脏水都往它身上泼。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抬着三口黑色大棺木,砰地一声落在将军府门前。
老的老,少的少,每个人脸上都是如丧考妣的表情,哭丧的队伍很长,大清早的将棺材抬到别人家门前,这可是十分晦气的事情。
“就是她!就是那妖女手里的妖物害死了咱们的女儿,打死它,快打死它!”
那身穿丧衣的中年妇女,便是这死了女儿其中之一的母亲,见到她手里的鸟,怒吼一声便冲了过去。
其他人更是不甘落后,愤怒的朝白婳冲过去,伸手就要抓她手里的鸟。
赤乌怪叫一声,脑袋一扎直接钻进白婳怀里。
“婳婳救命,有刁民想害本神鸟,婳婳救命啊!”
白婳:“……”
哼,遇到危险的时候知道叫她婳婳了,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一口一个臭婆娘不也喊得很带劲儿?
白婳动作灵敏,面无表情地纵身一跃,便稳稳当当地落在家丁身后。
眼皮子慵懒一抬:“拦着,本郡主若伤到了分毫,当心你们的脑袋!”
这个身份的好处就是后台特硬。
硬到了让原主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程度。
家丁们面面相觑,但面对着那一群冲上来的死者亲属,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拿出棍棒来阻挡。
“都退后,退后!这里是将军府,休得在此胡闹生事!”
家丁们不得不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前方是群情激奋的百姓,后方是随时都能要了他们脑袋的郡主殿下,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将军身为一家之主,这等事情,自然是交给将军处理比较好。”
她这时候想起来周易安是一家之主了,不过就是把周易安拎出来当靶子使罢了。
但周易安用力拽住她的手腕,眉目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