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骑军分列两侧,将军府所有人噤若寒蝉。
他出现在寒风里,高头大马上,萧瑟的风穿透了衣裳,周易安在别处绊住了脚回不来。
徐兰芝在婆子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
萧君策的双眼像是锐利的鹰,盯得人头皮发麻,他翻身下马,手中的鞭绳扔给一旁的南桑。
“太傅大人,您这是……”徐兰芝再怎么嚣张,在萧君策面前都得恭顺谦卑。
对于这个捏住了整个朝廷命脉的男人来说,他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萧君策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不动声色的说:“我太傅府闯了小贼,偷了我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有人看见那贼逃进了将军府,为了确保将军府的安全,务必要将那贼找出来。”
他寻了那个人那么久,忍了他那么久,一直在暗地里动作。
杀他的人,截他的道儿。
他要是不抓住了,剥了他一层皮,他就不是萧君策。
“怎么会!”徐兰芝哪儿懂朝堂上的事情,还真就以为有贼了。
“太傅大人,您莫不是看错了,要是有小贼逃进来,一定会被发现的!”
徐兰芝害怕那黑压压的黑骑军,黑骑军高于京城里一切城防军,京畿处也管不着。
是萧君策一手建立起来的,隶属于他直接管辖。
大臣们纷纷递折子,明里暗里提醒陛下该管管萧君策,否则这般下去,有朝一日他若叛变,京城里那点儿羽林卫还不够萧君策塞牙缝的。
但陛下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假糊涂,递上去的折子都扔了个干净。
萧君策盯着徐兰芝的眼神就犹如盯着猎物的猛兽一样让人害怕。
不自觉的心如擂鼓,老太太哆哆嗦嗦的让了路,大批黑骑军闯入进去,外头百姓们看热闹,纷纷指指点点。
阿银得到消息时,黑骑军正朝这边过来。
“小姐,萧君策带人过来了!”
完颜长歌脸色一变,心顿时慌了起来。
“将军呢,快派人去寻将军!”只要将军回来了,萧君策那厮就进不来的!
阿银说:“黑骑军包围了整个将军府,出不去的。”
“萧君策心狠手辣,若是叫他发现少主人在这里,定会杀了你!”
但眼下能将人藏到什么地方去呢?
完颜长歌也心慌的厉害,谁都得罪不起萧君策的。
阿银又说:“要么阿银拦在门口,小姐带着少主人走,打不了鱼死网破,这破地方不待也罢!”
“不行!”完颜长歌咬唇。
忽然抓住阿银的手说:“你带他上床,他若敢动我,便是要和将军以及太子撕破脸!”
话虽如此,可她的手却抖的厉害。
萧君策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子在他眼里,顶多就是个工具罢了。
白战野虽贵为太子,却也只能对萧君策唯命是从。
阿银忽然想起来,眼里闪射着精光,她穿着婢女一样的衣裳,却显得和将军府的婢女格格不入。
她快速说道:“奴婢有法子了,只愿小姐拖住那狗贼片刻时间,奴婢便能将少主人藏好!”
“什么法子?”
阿银道:“东院!”
完颜长歌瞪大了眼睛,但阿银扛着人就从西院的后门走,现在人都在前头正庭里候着,正是人少的时候,且东院和太傅府关系匪浅。
萧太傅分明就是冲着西院儿来的,知道少主人和小姐的关系。
那么东院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阿银前脚刚走,后脚西院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大把的冷空气充斥了进来,完颜长歌大喝一声:“何人这般无礼,敢擅闯我西院……”
话音落下,就对上那双阴鸷且肃杀的眸子。
她忍着身上的痛,看着萧君策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她的厢房,目光不曾停在别处,而是淡淡的落在她身上。
尔后慢条斯理的坐下来,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血腥味儿。
黑骑军在屋子里翻找着,他们的动作着实不算温柔,名贵的瓷瓶掉落在地上,应声而碎,击打得她的心也跟着抖了两下。
整个西院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完颜长歌双手撑着从床上起来,头发散落至身前,苍白的脸带着几分怒意。
“太傅大人便是这般闯入一个夫人的厢房的吗?若是将军回来……”
“那便等他回来再说。”萧君策没有闲心和她废话那么多。
“大人,未曾找到那小贼。”
手底下的人来报,完颜长歌眼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她深知萧君策疑心甚重,哪怕是一个眼神也能叫他看出端倪来。
徐兰芝就在院子外头,抻长了脖子往里头瞧,也不敢进去,生怕惹了那瘟神晦气。
他忽然起身走到一旁的软塌处,俯身在上头擦出了一点儿血迹在指尖轻嗅。
完颜长歌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方才情况太急,还未来得及处理软塌上的血。
“二夫人可否给萧某解释解释,这血是从何而来。”
她心里一慌,不由得抓紧了身下的被褥。
却故作镇定的道:“自然是我身上的!”
她眼神里装着恨意说:“我挨了板子,流血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太傅以为我这屋子里藏了人?”
“哼,笑话,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来的胆子藏人,还请太傅莫要坏了我的名声!”
她语气强硬的很,但心却颤抖的厉害。
萧君策却盯着她,犹如虎狼般:“你身上裹了棉被,莫若五十棍子,便是一百棍子下去,也不见得会皮开肉绽。”
“故而又怎会流血,这上头尚且还有余温,你知道萧某在找谁,萧某一日找不到他,你完颜一家便一日不得安宁。”
她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威压和恐惧。
她肝胆欲裂,心里焦灼不已,恨不得让周易安立马飞回来。
“二夫人,私藏朝廷钦犯可是死罪,你要连累整个将军府么?”他有意无意的转动着扳指,眼里的野心没有丝毫掩饰。
徐兰芝在外头急的跺脚,道:“这哪儿是找什么小贼,分明就是在审讯犯人啊!”
他依旧凝视着长歌,长歌煞白着一张脸,脸上多了抹难堪:“我不过是来了葵水,脏了软塌,还未来得及换下。”
她目光无所畏惧的看向萧君策道:“难道太傅大人要亲自检查一番,我是否来了葵水么?”
“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