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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郁当然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从井口的倒影来看,身后那个人也并非是裴乐筠的长相——那是一个秀气的,看上去有些安静腼腆的男人。

他一只手也撑在井口的边缘,另一只手抚摸着岑郁的后背。

他的手很冷,大概是为了恐吓岑郁,在倒影里,他的模样也变得快速扭曲……正如恐怖片里的恶鬼一样。

那只手慢慢顺着岑郁的后背攀爬,然后来到了他的脖子上,“不怕吗?”那个声音问。

他的声音和裴乐筠并不像,也不知道是死了太久的缘故,还是他本来就是如此,对方的声音是与外表不同的嘶哑。

岑郁撑在井口的边缘,“我怕什么?”他嗤笑了一声,“只有问心有愧的人才会害怕。”他转头直视身后的那张鬼脸,“利德大厦的事情和你有关?”

距离岑郁不到10公分的那张脸,眼睛的位置已经变成了凹陷进去的窟窿,仔细看过去,还能看到蛆虫攀爬的痕迹……腐烂的臭味萦绕在他们的周围,还伴随着那种阴冷的水汽。

最后,或许是发现岑郁过于冷静,他终于放弃用这个模样来恐吓岑郁,变回了岑郁一开始见到的模样。

“是。”他稍微放开岑郁,抱臂看着他,“怎么,你想要报警抓我?”

他笑了下,“可惜,他该死。”

或许是对死去的那个人的怨气太深,在那人说完“他该死”之后,他的脸又变成了充满死气的青黑色。

岑郁靠坐在井口边,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掉入这直径一米的深井里……他掏了下口袋,外套是度蜜月之前放在家里的,他回到家里匆匆收拾了一番,就去了沈维的奶茶店,里面还有上次放进去的烟盒与打火机。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上,“介意吗?”他问对面的那东西。

秀气男人冷眼看着他,“我说介意你会不抽?”

“不会。”岑郁说,“我就是礼貌性问问,我抽根烟压压惊。”

岑郁抬头看着这处老房子,“所以你尸体呢?还在井里?”

男人没说话。

岑郁也不在乎,他点燃了香烟之后,思考了一下问,“你是跟着我那个邻居回来的。”

“哈。”男人终于笑了起来,“要不是他好奇……我也不会跟着他回来。”

“那我能问问,为什么要跟着我吗?”岑郁问。

“不能。”

岑郁坐在井口边缘,他对这些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们大概是陷入了对方的“障眼法”里,某种意义上大概是鬼打墙?

可能在外人的眼光里,他们几个人正在电梯里发呆。

“你们认识那年是2019年,所以是你属猴,还是他属猴?”岑郁又问。

电视综艺里出现的2019年,应该是对方认识的那一天,既然如此,之前春联上的猴子,不是这人的生肖,就是他那个跳楼同事的。

男人又不说话了,“还是你们俩同年?”

“有意义吗?”男人突然说。

“反正你出不去的。”他看着岑郁,即便原先他是个善良的人,在被杀死变成怨鬼之后,自然也变了……他脸上的笑容带了点恶意,“在外人眼里,你就是突然精神失常,然后失误坠楼。”

狼人自爆,岑郁想。

看来利德大厦那个人就是这么死的。

“最后不是清醒了吗?”岑郁夹着烟的手撑在井口边缘,“死之前那一瞬间,你让他清醒了,不是吗?”

视频的最后,那个人已经崩溃……岑郁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往大楼顶层边缘走去,确实很绝望。

“那个人我听说过。”岑郁又道——假的,这人之前他根本就不认识。

“没听说他结过婚。”

岑郁话音刚落,就看着原本还能维持人类相貌的男人,又变成了鬼气森森的可怖模样,“他是骗子!”

岑郁没说话,他就这么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的“人”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又变回了一开始的秀气模样。

他站在那边,看着四周的场景,半晌之后他才说,“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

岑郁手中的烟差不多要燃烧到尽头,“你觉得我杀了裴乐筠。”他肯定地说。

整件事也不难猜——

对方显然是被自己的枕边人杀死,然后给是跟着邻居回到了这栋大楼。

跳楼那个人岑郁不认识,但他猜测这俩人里起码有一个曾经住在过这栋大楼里,并且见过他和裴乐筠也听说过他们的故事。

“你是觉得我也是负心汉。”岑郁自然地开口,“在电梯里听说裴乐筠去世,并且看我完全不伤心,觉得我也是个人渣?”

对方看着他没说话。

“裴乐筠也是溺亡的,还是在度蜜月的时候。”岑郁继续坐在井口边缘,好像完全不担心自己会掉进去一样,“你也是度蜜月的时候被推到这口井里的?”

对方见过他和裴乐筠自然知道他们是一对已经结婚的恋人,“自己”更是不止一次吹嘘过裴乐筠的家世,邻居知道,那个跳楼的人说不定也听过——眼前这人知道也不奇怪。

对方原本只是跟着邻居,但在听到裴乐筠去世的消息,以及看见他平静的态度时……断定他也是一个杀了自己恋人的负心汉人渣,这才想要他受到惩罚。

这栋大楼里没有13层,他们看到的13层格局也和大楼里的完全不同。

“那是你们后来的房子?”岑郁问,他说的当然是自己在13楼看见的格局。

“你们2019年认识,之后在大姨的撮合下走到一起。”岑郁看着手里几乎要燃烧到尽头的香烟,“也许为了前途,也许为了别的,他杀了你……所以你来复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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