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军来了。”
洪州守将莫洛有一脸夸张的络腮胡,他伸手扒拉了一下,说道:“大王的意思,只要乾州能坚守十日,后面的大军就集结的越多。”
副将张霄说道:“雨季不利于进攻一方,这也算是天助大王。”
“是啊!”莫洛是异族人,笑的得意,“大王兵败后,许多人都有些沮丧。可大雨一下,啧啧!那些人马上就换了一张脸。本来不乐意让自己部族的勇士来应募,大雨一来,都恨不能把家都搬到清河去。”张霄微微一笑。
“我不是。”莫洛看了他一眼。“下官不敢。”张霄笑道。
“我是大王的人。”莫洛淡淡的道:“大王倒台,我也没个好。”“如今不少人都在等着这一战的结果,方旭可能稳得住?”
“他可以不稳。”莫洛冷笑道:“他刚纳的妾室便会沦为营妓。”张霄心中一颤,“应当的。”
“我们都是大王的人!”莫洛看着他,眼中有告诫之意,“谁若是背叛了大王,我便亲手弄死他!”“是!”张霄心中一凛。
“我回去歇歇。”莫洛说道:“让斥候小心些,及时把战报送来。”“是!”
莫洛回到了家中。“来人!”随从进来。
莫洛坐下,问道:“都准备好了?”随从点头,“都准备好了。”
“大王要乾州坚守十日,可十日后呢?”莫洛摩挲着案几上的木匣子,缓缓打开。一排金锭在木匣子中闪闪发光。
“这年头,谁亲?”
莫洛拿起一枚金锭问道。随从低着头。
莫洛自问自答:“当然是,钱亲!”......
“我不担心坚守不住十日我只担心那边把我当做是死人。”
方旭最爱那个小妾,想到小妾一个弱女子孤零零的在清河,也不知那些异族人会不会兽性大发,就心痛如绞。
“哎!”
他拍拍城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北疆军,吩咐道:“十五日!”廖达愕然:“什么十五日?”
“坚守十五日!”方旭说道。
石忠唐令他坚守时日,那他坚守十五日,难道石忠唐还敢不护着他的女人?若是如此,谁愿意为他效命?
想通了这一点,方旭心中一松。回到城中,他开始写信。
—晴儿,北疆军兵临城下,我看到了秦王,很是威武。
—你一人居住,要小心那些异族人,少出门,有事令仆役处置。—我若是去了,你记得每年祭祀。
—我留下的钱财足够你一生所需,不可再从了别的男人,否则·····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方旭抬头,眼中有些茫然,再度落笔。
—晴儿,我离开清河前,你曾问过,跟随石忠唐可曾后悔,我说,不悔。-此刻,我,悔了!
......
“老夫看了,只能蚁附攻城。”
“是啊!可乾州城高大,木梯都得打造的老高,不好打啊!”“敢死营怎么说?”
众将在裴俭的主持下商议战事。
索云脸上的刀疤跳了一下,“只要殿下吩咐,我敢死营便勇往直前。谁敢退缩,老夫便弄死谁!”“好汉子!”
众人赞道。
随着敢死营的不断出彩,军中对他们的接纳度越来越高。
“可死伤不会少啊!”江存中蹙眉,“若是这般打下去,咱们有多少人填?”“殿下呢?”老贼问道。
装俭说道:“殿下在外面做饭。”呃!
大战在前啊!
这一战的艰苦大伙儿都想到了,可老板您却不当回事。瞬间,所有的压力都消散了
李老板不知晓自己的好吃让磨下心神一松,他正在炖羊肉。
篝火舔着罐底,罐子里的羊肉在汤汁里翻滚着。“菜干丢进去。”
“哦!”
帮厨姜鹤儿抓了一把菜干丢进去。
“咱没那个功夫等它发起来,丢进去熬煮就是。”李玄搅动了一下汤汁,闻了一下,“美!”姜鹤儿跟着闻了一下,摇头晃脑的赞道:“美!”
“跟着孤出征家中可有看法?”李玄问道。姜鹤儿看似娇滴滴的,可这一路却从不叫苦。
“阿娘说不去最好,阿耶说不去······”姜鹤儿的小脸儿突然红了。
“不去怎么了?”李玄搅动了一下汤汁,看着菜干在汤汁里翻滚,很是心旷神怡。人啊!
活在世间不就是吃喝吗?
吃饱喝足,衣裳能保暖,那就够了啊!其它的,可有可无。
这一刻,李老板觉得自己领悟了人生真谛,却不知自己的小秘书小脸儿绯红的想到了父亲的话。—不去,不去怎么勾搭殿下?
—错了错了,阿耶不该说勾搭,是······是如何能令殿下喜欢鹤儿。勾搭啊!
我哪会这个。姜鹤儿在发呆。
“添火!”厨子看着她,“发什么呆呢?”“勾搭殿下!”
姜鹤儿脱口而出,然后呆呆的看着李玄。李玄:“......”
“我······我······我错了,我说错了,我没说错······”.····
晚饭时,赫连燕好奇的看着脸红红的姜鹤儿,端着碗过来,“这是······被殿下收用了?”“别胡说!”姜鹤儿板着脸儿。
“迟早的事。”赫连燕笑眯眯的道。“哪有。”姜鹤儿心中有些乱。
父亲的交代浮上心头。
—这男人啊!就没有不喜女人的。你跟着殿下,记着要展露女人的·······啊!可懂?妩媚啊!鹤儿!
哎!
老父亲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在姜鹤儿的脑海中闪过。
“若是殿下不准备收拾你,怎会让你一直在身边?北疆那么大,难道殿下就寻不到一个文书?”赫连燕拍拍她的肩膀,“安心吧!”
“吃饭!”
姜鹤儿满腹心事,李玄却格外轻松。
吃完饭,他趁着晚霞,带着磨下文武靠近乾州城观察。“很高!”
老贼说道。“很大!”王老二舔舔嘴唇。
老贼问道:“什么大?”
“老贼你不要这般猥琐好不好?”王老二鄙夷的道:“什么话你都能想歪了。”两个棒槌!
李玄指着城头说道:“三日破城,可有信心?”三日?
众人看着高大的城头,心中发愁。
别说三日,十日内能攻破就算是不错了。当然,还有一种手法,那就是不顾伤亡。可这不是北疆军的风格啊!
“怎地,没把握?”李玄看到麾下的模样,笑道。江存中说道:“殿下,少说······五六日吧!”
“就三日!”
李玄侧转马头,“回了。”“三日?”
老贼砸吧着嘴,“老夫看啊!殿下这是急了。”
“胡说,殿下何时急切过。”王老二对李玄有着近乎于盲目的信心,“三日定然能下。”“你看索云。”老贼指指前方,索云皱着眉,看着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多半是担心三日内无法攻破乾州城。
“可怜的人。”王老二转瞬就忘记了这事儿,“老贼,我这里有新弄的肉干,吃不吃?”大军在外,肉干可是宝贝,老贼
伸手,“当然要吃。”
肉干很香,却不是牛羊肉的味道,老贼咽下去,“什么肉?”“马肉。”
回到大营后,李玄叫来了随军工匠。
“孤令太平弄的那些钻机有多少?”
眼前的可是秦王······工匠心中激动,有些手足无措,“多,多秦王见他激动,莞尔道:“孤又不吃人,这般紧张作甚?”
工匠脱口而出,“小人觉着殿下是神灵呢!”
泰
有些飘飘然啊!淡定!淡定!
李玄说道:“把那些钻机都弄来。”“是!”
工匠告退。“来人!”
“殿下!”乌达进来。
“召集一批力气大的军士。”“是!”
数百膀大腰圆的军士集结起来。
乌达去请示秦王,“殿下,他们来了。”正在烛光下看书的秦王抬头,“好。”
他走出去,工匠们在一侧,军士们在一侧。后面有一溜大车。
“把钻机拿来。”
粗杆的钻机不轻,得两个人操作。
秦王令一个工匠配合,自己握住钻机的手柄,把尖锐的顶部对着地面,转动手柄。杆子旋转······
钻机不断深入。
姜鹤儿张开小嘴儿,“天神,殿下弄出了个宝贝!”晚上,躺在床上的秦王拉上被子,说道:
“雨才是宝贝。”......第二日。方旭早早上了城头。
守军正在轮换吃早饭。
有人说道:“将军,城墙下面有些凸起。”
“数年内不会有问题。”方旭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工匠说,这是城墙在多年雨水浸润下,以及重压之下导致的。再延续十年,估摸着有垮塌的危险。
十年!尚早!
方旭只需要十五日!
“北疆军可有异动?”方旭问道。
“除去监视咱们的骑兵之外,再无异动。”廖达说道。
“奇怪了。”方旭说道:“秦王最擅长的便是奇兵,面对我乾州坚城,他竟然没用手段?”廖达也觉得好奇,“估摸着是无计可施吧?”
“正是如此。”方旭信心倍增,“若是能坚守时日长一些,北疆军疲惫之下,战机便有了。大王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如此······”
“咱们能活!”没有人愿意赴死!
特别是在南疆叛军兵败的大背景下。
若非秦王杀俘,估摸着不少人愿意归降。“将军说咱们能活!”
方旭的话传递了下去。
守军大喜,精气神提升了不止一个级别。“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方旭想到小妾,恨不能北疆军赶紧来攻城,也好试探一番。二十日!
他给自己再度施压。而动力就是小妾。“北疆军来了。”
一队队骑兵从城下迂回而过,随即是步卒赶到。“殿下千岁!”
欢呼声中秦王策马到了前方。
“他这是要作甚?”方旭不解,“勘察城头······也勘察了数次,难道还有什么漏洞?”廖达说道:“就是因为没把握,故而才会屡次勘察城头。”
着啊!
方旭心中一松,就冲着城下叫骂,“李狗,可敢来试试耶耶的横刀!”
秦王淡定的看着城墙,“都湿透了。”
城墙不但湿透了,而且下面有些往外鼓起。“是啊!”裴俭不知秦王说这个干啥。
“湿透了,才好干活!”
秦王指着城头上的方旭,“此人嘴巴太臭。”杨略说道
:“臣知晓了。”
哦豁!
老贼幸灾乐祸的道:“这人要倒霉了。”李玄回去,淡淡的道:“开始吧!”
三日啊!
麾下的文武官员心中发愁,但老板命令一下,不得不尽力而为。索云咆哮道:“三日,三日不下,老夫便死在城头!”
“杀!”
敢死营的红着眼珠子,扛着木梯上了。一开战,双方就杀的难解难分。
敢死营在三日破城的压力之下疯狂冲杀,而叛军在坚守二十日就有生路的鼓舞下奋力反击。“乱了!”
老贼说道。“孤正要他乱!”
秦王摆摆手,“拆迁队!”
一个工匠带头,数百军士上前。“在!”
秦王指着城墙,“给孤,拆了它!”“领命!”
殿下果真是神人也!工匠对秦王投以崇拜的一誉,喊道:“跟着老夫来。”数百军士扛着钻机冲了上去。
“那是什么?”赫连燕问道。“狼牙棍?”
秦王点头,“对,狼牙棍!”
城头杀的难解难分,方旭见了欢喜,“首功是老夫的了!”二十日之后,援军不至,石忠唐的用兵能力就会被质疑。所以,生路来了。
就在方旭欢喜时那些军士到了城下。
一人扶着钻机,一人转动杆子······尖锐的顶部旋转着钻进了城墙中。
秦王看着发愁的麾下,淡淡的道:“在孤看来,用不着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