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殷莲这丫头不错!”李宪听到这里,顿时大点其头:“能够想到这种卑鄙无耻的主意,很符合老子的行事作风,哈哈——看来让她弄什么歌舞团,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今后就进入朱雀军团的编制,给沁儿和鸾儿当狗头军师去吧。”
“说话真难听,你才是狗头军师!”薛沁儿翻着白眼说道:“莲儿这么好好的一个人儿,都是公子给带坏了,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嘴。”
“不对!”李宪突然想起来:“既然你们已经把问题解决了,为什么让齐曼丽用了四个月追上我,还要十万火急返回来?”
牟长霞一拍小手说道:“谁说解决了?问题闹大了!”
“问题闹大了?”李宪大吃一惊:“难道韩世忠的牛脾气犯了,居然宁死不屈,不要粱红玉了吗?”
“不是!”萧芸娘摇摇头:“韦十娘突然挟持梁红玉出现在战场上,而且命令方杰和司行方立即收兵,把韩世忠和他的残部放回去了。原本是准备谈判,完成走马换将的,没想到事情又出了变故。”
李宪听得满头雾水:“什么变故?”
唐浩然呵呵一笑:“梁红玉那丫头毕竟不是敌人,而且手无缚鸡之力,我们也没有把她当犯人看待,而是让小公主凤儿姑娘照看着。恰在此时,韦秋明、李奚骨根据你的命令,带领女兵营、李九郎的儿童连、一百二十四名落霞观女弟子,还有近千少女返回蔚州。”
“总人数七千多人涌到飞狐县,这个动静可不小,当然要惊动很多人。况且你命令组建儿童团,让姜四娘兼任团长,李飞凤、李九郎、李十二郎担任副团长,小公主凤儿姑娘当然要出马。梁红玉每天跟着凤儿姑娘,见证了我们整编所有童男童女的过程。”
“还有,你命令我在蔚州五县要开辟专区修建军人家属区,凡是飞狐军将士申请成家,就要分配一套住宅。这是大好事,我们几个人决定尽可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么一来二往,梁红玉居然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李宪有些奇怪:“这些事情和梁红玉有何关系?”
“我们也不认为有什么关系。”唐浩然嘿嘿一笑:“梁红玉说她也是随军家属,应该分配一套住宅,而且要和我们将领享受同样的待遇,就是所有的物资免费供应。如果能够通过她把韩世忠拉过来,那当然好了,我当时没有明确表态。”
“如果仅仅是嘴巴说还无所谓,梁红玉这丫头不知深浅,居然偷偷给韩世忠写了一封信,而且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人送信。送信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进入保州城的时候见人就问韩世忠,刚好碰到杨可世,顿时闹得沸沸扬扬。”
勾结蔚州逆贼,这个罪名可大可小。
种师道命令韩世忠带人进入保州城,往大的说,是服从兵马都总管詹度的命令,替朝廷保卫边城。往小的说,就是一个地方军阀前来抢地盘。
保州城本来属于王彦和杨可世的地盘,种师道进来横插一脚,两个人心里能高兴才怪了。现在抓住了韩世忠的痛脚,如果不大做文章,那都不算无耻大宋的官员。
李宪知道韩世忠的麻烦大了:“后来呢?”
薛沁儿撇撇嘴:“后来很简单,杨可世和王彦联名上奏,污蔑韩世忠勾结我们这帮逆贼,直接惊动了大宋朝廷。这样一来,我们的走马换将也没法子进行,只能请你这个半仙赶回来,看看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
“据我们掌握的消息,情况还没有太糟糕。”萧芸娘接口说道:“大宋君臣有些忌惮种家军的势力,过去几个月时间没有对韩世忠采取措施。日前传来消息称,兵马都总管詹度派人过来,把韩世忠训斥了一顿。”
李宪沉吟半晌,才看着萧芸娘说道:“对于朝廷里面的勾心斗角,你最有发言权。针对韩世忠目前的局面,你的判断是怎么样的?”
萧芸娘点点头:“从目前的我情况来看,朝廷并没有准备对种家军动手。就我所掌握的情况,韩世忠并不是朝中君臣的打击目标,主要是针对种师道和种师中。跳得最欢的也不是杨可世和王彦,而是种师道的老乡姚古!”
“河东境内三大军阀,从来都是水火不容。折家军、种家军、姚家军,三家子弟都争强好胜,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平时相见的时候,三家表面上都是满脸笑容,谈笑风生,实际上在背地里都落井下石,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李宪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完全明白,因此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你们让我紧急返回是什么意思?”
牟长霞突然站起身来:“针对杨可世、王彦、姚古、折可适等人的态度,如果我们稍微添一把火,极有可能彻底整垮种家军。果真如此的话,我们蔚州南面的威胁就自动消除,只要一心防备西面和北面的女真鞑子就可以。这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战略决策,我们这些人都不敢乱拿主意,所以才让你赶回来。”
“绝对不行!”
李宪终于明白这些核心人物想干什么,原来他们准备利用梁红玉的天真,给韩世忠落井下石,借以制造更大的乱子,从而扳倒种家军。
如果单纯从维护蔚州战略利益的观点来说,萧芸娘、牟长霞、唐浩然、薛沁儿的想法完全正确。
可是李宪心中的敌人从来就不是大宋,整垮种家军虽然对自己有利,但违背了李宪的基本准则。
心里的真话不能说,李宪换了一种说辞:“你们想的太简单了,整垮种家军,对我们没有丝毫用处。没有种家军,还有折家军、姚家军、刘家军。随便换哪个上来,难道我们面临的局面会更好?”
“实话告诉你们,面对一个知根知底的敌人,比面对一个陌生敌人更安全。芸娘是战略高手,难道这个道理不懂吗?姚家军一直在熙州和大夏国抗衡,他们想回中原,我们对他们一点儿都不了解。”
萧芸娘冷哼一声:“这都是基本常识,我能不懂吗?我不懂的地方在于,你为何一定要困守蔚州一地。多少机会摆在眼前,你就是抵死不从。说实话,按照萧姵生前的设想,整个燕山府、中山府、真定府都是我们囊中之物。”
“果真如此的话,我们的回旋余地增加数十倍,能够养活的人口也能成百倍增加,何至于现如今的窘迫局面?你总说大宋君臣不思进取,到了你身上呢?小小的一个蔚州五县就困住了你的手脚,我才是真的不懂你在想什么!”
萧芸娘发脾气当然绝对有理,李宪无话可说。
女真鞑子今年下半年就要南下,完颜宗望要一直打到汴梁城,无耻的宋徽宗赵佶,吓得把皇位让给太子,自己带人逃跑了。
太子赵桓更不是东西,登基的唯一条件就是求和,根本目的就是保住自己的狗命。为了实现保命的目标,他可以放弃一切。
难道告诉众人:大宋马上要割让包括灵丘县、飞狐县在内的太原府、真定府、中山府吗?
说出来也没人相信,那还不如不说。
李宪的心里话是:该死的人必须要死,腐朽无耻的大宋必须灭亡。然后才能挺起民族的脊梁,完成破国重建的历史重任。
必须通过女真鞑子的野蛮残暴,让老百姓明白唯一的真理:腐朽的儒教、虚伪的理学,才是人类最大的祸害,也是老百姓遭受异族屠杀蹂躏的唯一根源。
归根结底一句话:只有等到所有老百姓彻底觉悟,才是李宪出手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在此之前他就一直选择当鸵鸟,甚至不惜当缩头乌龟,对所有的无耻事都视而不见,让最后的疯狂来得更加猛烈一些才好。
现在的蔚州五县,在朝廷眼中都是逆贼。无论李宪如何折腾,都名不正言不顺。
等到今年底宋钦宗赵桓上台,而且把太原府、真定府、中山府割让给大金国女真鞑子,蔚州五县真正脱离了大宋朝,那才是好时候。
王禀在太原府并州城拼死抵抗的时候,李宪才能站出来,代表整个燕山南北的全体汉民,彻底和大金国女真鞑子宣战。
一旦李宪发布宣战书,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才是真正的大局。
“你说的果然很有道理!”李宪首先肯定了萧芸娘的责难,但随即倒打一耙:“蔚州五县你是最高统帅,我就问你一句话:蔚州五县是否已经彻底做好准备,能够一口气打十年全民皆兵的战争?”
萧芸娘毕竟不到十七岁,闻言大惊失色:“公子,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要全民皆兵打十年?”
李宪突然站起身来,右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半圆,然后高声说道:“我是担心把你吓倒,所以才说了十年这个最短的时间。我内心深处的计划之中,很可能下半生就要在战火硝烟中度过。为了未来的数十年时间,难道不值得忍耐三五年?”
唐浩然听得脸色大变,但更多是兴奋之色:“公子,穷其一生去征战,果然好气魄!唐某人这条命本来就是公子的,你想怎么整都可以!”
萧芸娘半晌没做声,俏脸蛋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发红,高耸的胸脯急速起伏着。
女真鞑子起兵灭辽的时候,只有两千四百骑。结果仅仅用了十年时间,就把大辽国彻底覆灭了。铁血征战数十年,是什么概念?
“我今天才彻底理解萧姵。”萧芸娘激动地看着李宪:“难怪公子此前让韦秋明带回来一封长信,特别强调无论最近发生何事,蔚州五县都保持观望。为了未来数十年的波澜壮阔,别说三五年风平浪静,就算蛰伏十年也是必要的。那么,韩世忠的问题如何善后呢?”
李宪转身看着牟长霞:“给奔雷剑杨春传令,让国舅爷王元出面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