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远几乎已经肯定塔尔可能与那个案子有关系,因为它是如此排斥,抵抗着去见他说的那个常仁发。
如果真的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话,它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他不由得看了塔尔一眼,眼见离病房越近,答案即将揭晓。
但见塔尔闷声不响,眼帘下垂,显得忽然很文静,嘴唇微嘟,似乎十分郁闷委屈。
何其远却忽然犹豫了,他宁愿塔尔继续对他吵闹,不停地找由头与他对抗,让他继续有理由相信塔尔是与这个案子有关,而毫不客气地把它揪到仅剩的案发当事人面前指认。
但塔尔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己出了电梯,来到病房中间的长通道,往右拐进去,过了两个门户,看到左手边有两扇淡黄的大铁门掩闭,那个是楼梯通道口。
人们习惯坐电梯,没什么人走病房这边楼梯,何其远打开门,把塔尔拖进去。
这是一个小隔间,靠墙一排五张铁座椅,空间只有大概五平方米左右,然后又是两扇同色大铁门,那个打开后,才是真正的楼梯安全通道。
这个小隔间可能是隔离间,可以隔离开大铁门开关的响声,或是用作防火隔离。
何其远放开了塔尔,塔尔嫌弃地在被他抓过的胳膊处连续拍打,似乎要拍掉他留在它身上的印迹。
“我再一次的问你一遍,你跟这个案子到底有没关系?”何其远严肃了表情,抱臂正色地问着。
“没有。”塔尔仍旧否认。
“但你的反应却告诉我有。”何其远神色怀疑地确认着,不放过它脸上每一丝表情。
“我什么反应?你这个态度,还不能让我生气了?”塔尔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你的举动让我怀疑你根本不敢去见常仁发?”何其远再次确认着。
“他是你认识的人,又不是我认识的,我为什么要去见他?如果你真的想要他指认我的话,为什么不是他来见我?”塔尔气呼呼地去铁椅上也抱臂坐下,脸扭一边。
它似乎有理,但这不能抹去何其远心头深深的怀疑。
他盯视着塔尔,然后下了决心:“出去吧,你只要配合,见他一面就行。”他是警察,那是他的职责所在,不错过任何可以抓住证据的机会。
他去将铁门打开一条缝,转身看着塔尔,塔尔只好站起来,没好气地应了声:“是,何大警官。”
它不看何其远一眼,走出去。
他们继续出来到了病房长通道,有几个病患家属来去走过,没有人说话,都尽量保持着安静。
何其远抬头看着那些病房门号,走过了几个门口,来到一间病房门口停下,门上边墙钉着标示牌6#28-31。
塔尔看他眼色,大概这间病房就是了,反正也躲不过去,它硬着头皮走进去,随机应变了。
里面四张床位,但是空着一个,另外两个在挂水,每个病床前陪着一个家属,都诧异地看着这两个突兀来客。
最里面一个床,一个男子半倚坐着靠墙边,三十出头的年纪,块头不大,脸上有些黑斑,皮肤粗糙,小眼睛倒是很有神,气色看来不错。
一个矮瘦的女子大概是他妻孑,正为他削一个苹果。
见何其远进来,那个人眼睛一亮,赶紧坐直了,一脸讨好,嘴都笑咧开了:“何警官。”一边顺便看了眼何其远旁边的塔尔,脸一下变了色。
他正是那晚捅了塔尔一刀的三人中的老三,常仁发,而且明显他也认出了塔尔。
但是塔尔却没看他,它正含笑地看着何其远,目不斜视,笑容甜美,令常仁发不确定这个女人与何其远这个警察有什么关系,也许是男女朋友。
他能说塔尔是案发当晚那个一脚踢得他腰骨裂的那个女人吗?而且当时那女人还差点杀了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女人当场突然就莫名消失了踪影,简直太诡异了。
尤其后来其他警察也来调查,告诉他,与他一起的另外两个人都出意外死了,这更让他时刻惴惴不安。
他有理由怀疑同伙的死与那晚犯的案子是不是有关,也许那个女鬼来报仇了。
也许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此刻突然大早上的看到塔尔,的确令他一哆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看塔尔跟这个警察在一起也不像是被抓住的犯人,还与何其远看来这么接近。
塔尔见他狐疑的眼光扫过来。
它似乎全不在意地忽然抱住了何其远的手臂,脸也贴在他肩膊边,令何其远身体一僵。
塔尔的举动令常仁发也忽然怀疑他自己的眼光,这个女人也许是何其远的女朋友,只是与事发当晚那个女人很像而已,也许不是同一个人。
常仁发又看向塔尔双腿,那一刀捅的很厉害,那个女人流了好多血。
短时间之内那伤口也不会好的很快,他自己受伤不也还在医院躺着的吗?
他当然也没有那个胆子说这个警察的女朋友就是案发当晚伤他的那个女人。
而眼前这个女人行走也很正常,不象受过伤。
种种不确定,他无法判断,心里惴测,只好忽视,转头向何其远客气地笑着,叫他老婆赶紧端陪床的椅子过来让何其远坐下。
“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何其远语气温和地问着常仁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他一边不动声色地使劲抽手臂,警告地瞪了眼塔尔。
塔尔却似乎没看到,只管抱着他手臂并不松手,保持着令人身心融化的甜甜笑意,也不出声,对他的警告瞪眼只是报以笑容。
病房内,众目睽睽之下,何其远也不能发作。
他从没遇到过见到他,说黏就黏,有如黏牛皮糖似的,如此没脸没皮的女人,尤其还是这么巧笑倩兮,美目顾盼的年轻美女。
他只好承认这个女孩如果硬缠着谁的话,的确令人难以拒绝。
何其远甚至觉得心中衍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来。
“今天再住一天,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伤口还要回家慢慢养着。”常仁发陪着笑脸,看看塔尔又看看他自己家的黄脸婆。
心里只是羡慕,人家的女友怎么那么好看?穿的十分随意,但即使普通棉服睡衣套装,那张脸也仍是显得清纯可爱。
“那就好,你安心养伤,这个案子我们警方还会继续调查,你如果想起了什么细节线索,也可以向我们提供。”何其远安慰着,又随意寒喧了几句。
他看常仁发神色如常,看到塔尔也没表现出什么太大反常。
这令何其远怀疑,难道开始见到的第一眼,常仁发眼中对塔尔的惊疑是他看错了?
而塔尔的一言不发也是让何其远很诧异的,他可知道塔尔并不是闷不吭声的类型?
见了这个人,它居然一句也不说话?
“你有没什么想说的?”何其远转头提醒着塔尔。
他带塔尔来是为了让案发事件人指认的,可不是来秀恩爱的。
话说塔尔抱他手臂抱的那么紧,甩都甩不开,令人尴尬。
塔尔无辜而乖巧地摇摇头,表示无话可说。
何其远扫了眼塔尔,在没证据的前提下,他也不能直接问常仁发,这个塔尔是不是那晚的案犯嫌疑人,尤其是这种塔尔故意亲近他的情况下,他都没办法为自己开释。
常仁发看着它,又看看何其远,这个塔尔实在太像那晚伤他的那个女人,但他可不敢说出口。
他只恭维地笑着:“何警官,这你女朋友?你真有福气,有个长得这么美丽的女友。”
何其远又看看塔尔,塔尔对他扬脸一笑,妩媚动人,令他瞬间脸上莫名一热,对常仁发的问话不置可否。
他又被塔尔的举动套住了,如果承认是女友,但实际塔尔却又不是。
如果不承认,明明塔尔与他举动这么亲近,他也没拒绝,事实胜于雄辩。
但是何其远转而一想,只要让他们两人见了一面,回头他再细问常仁发就是了,何必非要在此时此刻追究。
他转而脸色如常又聊了几句。
何其远借口还有别的事,就与塔尔一起离开,匆匆结束了这次会面。
一出了病房门口,塔尔立刻放开了他臂膀,轻声说着:“不好意思,希望你别误会。”
但它脸上可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
“你故意的?”何其远虽然知道它是故意这么做的,但是问出来还是有被耍的不甘。
“我已道歉了。”塔尔这么说就是表示承认了,它又在人前故意演戏,造成虚假的事实。
何其远瞪着塔尔,有被戏耍的恼火,这让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对每个男人都喜欢这么做,对吗?”他觉得他几乎都对塔尔会有点想法了,结果,塔尔却叫他别误会。
“不全是。”塔尔说,那就是有了。
何其远己经很有疑问地皱起眉:“说吧,你这个动机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刚才淋了雨,身上有点冷,向你取暖而已,而且你身上有温度。”塔尔理所当然的说。
这个回答让何其远再次气得额头青筋跳起。
谁的身上不带温度,不带温度的那是死人。
他瞪着塔尔,警告着:“你不要想着你可以玩什么花样,在我面前那都是把戏,我都可以拆穿你。”
塔尔无可奈何似地笑着,双手一摊,好象屈服了一般,并不反驳:“何警官,我知道你厉害啦。”
他们己来到电梯前空地上,两边有五六部电梯,等候电梯的人也有几个,空地墙边是巨大的玻璃窗,可以从这里极目远眺外景。
塔尔站窗边负手向外望,看不出它在想什么,一部电梯在这个楼层打开,出来几个人,其他想要下楼的人们鱼涌而入。
“你不进去?”何其远问它。
“我想站会。”塔尔目光都不带移动的。
何其远只好看着电梯门关上了,他走到塔尔身边:“走,我送你回去。”如果说塔尔是他带过来的。
万一塔尔在这跳楼,他也要承担责任,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
这一整面墙的窗户虽然说全封闭的,但是也开了两个活动方格窗口通风,容纳一个人跳出去是完全没问题的。
“你走吧,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我等一会。”等雨停?
塔尔有充足的理由。
“天气预报说今天一天都有雨,你等到今天晚上吗?”何其远忍不住怀疑的说。
“你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个电梯里出来一个帅哥?”塔尔忽然这么问何其远。
何其远不明所以,但是他马上变了脸,他知道塔尔的意思了,看到一个帅哥了。
塔尔在这等着不走了,等着再见人家一面?
有这么花痴的女人吗?刚刚向他示好,一转眼又看上了别人。
但是刚才从电梯出来的人中,到底是不是有一个帅哥?何其远也没注意。
但是塔尔每个行为,却当真是令他不断刷新三观。
“那你等着吧,我走了。”何其远没好气的说,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怒气。
适时又一部电梯在这个楼层停下打开,他转身板了脸进去。
还有等待下楼的几个病人家属也走进去了,电梯门关上。
塔尔转头看着关闭的上下电梯门口,它没有动,仍旧眺望着窗外雨中远景,天空灰蒙,它好象真在等雨停。
但是没过五六分钟,一个电梯在这个楼层打开时,何其远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对劲,坐电梯又返回来了。
塔尔似乎知道他会返回来,根本都没回头,也不动。
何其远无奈地走到它身边,也看着雨中外景,实在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不禁疑问着:“你到底在这打什么主意?”
“我在想今天怎么弄到十万。”塔尔平静地回答,也不瞒他。
何其远愣了下,眼瞪起来,警告着:“你认为应该怎么弄到?”这个塔尔是不是想做犯法的事?不然从哪弄到十万?
“不知道。”但它答应今天会拿十万给金正海。
但是很奇怪,是哈弋让张赋才出了意外让他住院的,但是为什么金正海却要叫它赔?
但是为了以后不被金正海纠缠,塔尔搅下这个赔偿。
它是不是欠别人的?总是要必须给这个人十万,给那个人十万。
而那问他要十万的仲义宝,已经被它弄死了,它难道又去弄死张赋才?
这令它烦闷。
那米达安德两个人总是在盯着它,不管它做什么,都知道。
塔尔有理由怀疑他们给自己治伤的时候,在它身上弄了手脚,也许装了探测器,监查着它的举动。
wap.
/10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