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看傅长启胸有成竹,心道这小子阴的很,一定有了万全之策,摄政王对上他,还真不一定能赢。
她起身从狗洞里爬了出去,捡着偏僻的小道,正奔着往宫外去,忽然就被人叫住了。
“千云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寻光暗道不好,僵住了身体。
身后的人赶上来,道:“我就说是您,您不会是趁夜来找近王孙的吧?”
寻光松了一口气,放松身体,连忙点头,道:“小声点,我一个月没见着他了,今天特意溜进来的,他在哪儿?”
“我们也猜你们一个月见不着,他在值房里偷懒,我带您去,他见了您,一准高兴。”
众人现在对寻光和傅近二人的感情,反倒羡慕起来。
得一知己很难,更何况是得一相爱之人。
寻光跟上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去了值房,傅近果然躲在里面偷懒,烤着火,半躺着打瞌睡。
众人对他们二人见怪不怪,都笑嘻嘻地躲了出去,将地盘留给他们两人。
寻光走进去,刚要伸手去提茶壶,傅近就睁开了眼睛,道:“我还等着你偷偷跟我亲热一下,没想到你一进来就提茶壶,眼里半点也没有我。”
寻光顿时笑道:“原来你装睡。”
傅近道:“不是装睡,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他伸手提过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道:“小心烫,凉一凉。”
寻光将茶吹了吹,一口喝了,道:“我吹了冷风,就要这一口热茶。”
傅近又去给她擦脸,道:“你弄得这么灰头土脸,当真是来看我?”
寻光心里一慌,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道:“摔了一跤,疼着呢。”
傅近道:“摔哪儿了,给我摸摸。”
寻光打开他的手,道:“没正经。”
傅近将头枕在她的腿上,两只手不消停,道:“我什么时候正经过,要是正经,怎么会跟你如此离经叛道。”
寻光任凭他吃豆腐,半晌才道:“我要走了。”
傅近这才爬起来,道:“我送你。”
他们两人相互束了头发,一起离开了温暖的房间,走入了冷风之中。
傅近将寻光送出宫门,看一眼手中的枯草碎屑。
是方才从寻光头上取下来的。
他沉默半晌,心也像是这碎屑一般被撕裂成了好几块,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寻光,一边是自己。
她的心,还在自己这里吗?
他想着,将这一点碎屑洒入风中,回到了屋中。
寻光第二天一大早就将信物送去给赫潇。
赫潇严格来说,是个王室混血儿,娘是公主,爹是异族,他因为喜欢中原就留下了。
他五官深邃,眼睛带着一点蓝色,看寻光一眼,道:“没想到。”
寻光道:“没想到什么?”
赫潇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道:“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站在了傅近一边,没想到你竟然是傅长启一边的,你背叛了傅近,真是无情。”
寻光顿时更讨厌这个赫潇,说话真是刀刀都往人心口扎,半点不留情面。
她冷了脸,道:“我跟傅近的事情,你不用多说。”
赫潇道:“呵呵,我当然不多说,只是你还要多去给皇上送几天饭,免得他饿死了,我们白部署一番。”
寻光道:“知道了。”
反正她也不知道傅长启在打什么算盘,干脆就送饭。
她赶着去巡城,顺手排队买了十个黄桥烧饼。
这一家的烧饼上面洒着芝麻,里面是厚厚的肉馅,不仅管饱,还好吃。
她跟傅近都喜欢吃。
到了晚上,她将十个烧饼揣在怀中,显得自己胸前一片波澜壮阔,十分宏伟,只好自己吃了两个,又扎起袖子,分开放了两个。
她趁夜入宫,从狗洞爬了进去,给了傅长启六个,道:“皇上交代的信物,我已经给了赫潇侯爷,侯爷让您自己保重。”
傅长启饿的眼冒金星,吃烧饼的时候却还是斯文从容,吃完了才道:“你撒谎。”
寻光道:“臣真给了赫潇。”
傅长启道:“赫潇绝不会说让我保重。”
寻光顿时无语,道:“是,那臣就大不敬了,侯爷说让您别饿死了,免得白费了部署。”
傅长启这才点头,道:“这才是赫潇会说的话。”
寻光道:“臣告退。”
她对这位天命之子实在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默默地又从狗洞里爬了出去。
她没有急着出宫,而是轻车熟路的去了值房,在众人的打趣声中见了傅近。
傅近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难得的带了一点凌厉,众人连忙知趣的离开。
寻光道:“心情不好?”
傅近道:“你来了,我心情就好。”
寻光将剩下的两个烧饼取出来,去了油纸,傅近伸头就要咬一口,却被寻光躲开了。
“大冷天,你吃了又该不舒服,热了吃。”
傅近看着她将烧饼放在茶炉上烤,笑道:“除了你,也没人知道我胃不好了,儿子多了,就是不值钱。”
寻光将烧饼递给他,道:“你不在我跟前犯病,我也不知道。”
傅近接过烧饼,咬了一口,发出一声叹息,道:“我在家也没少犯病,你白天晚上的跑,累了吧。”
寻光心道我困的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还好,不是很累,你没空看我,我只好来看你。”
傅近将两个烧饼都吃了,才擦手道:“你换张结实点的床等着我。”
寻光踢他一脚,道:“我走了,明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想吃你。”
傅近油嘴滑舌,又被寻光踹了一下,笑着将她送到了宫门口,看着寻光离开,随后沉了脸色。
他什么也不想吃,希望寻光不要来。
寻光连着熬了七天,这一晚终于熬不住了,在看着傅长启吃东西的时候,竟然坐在凳子上睡着了。
傅长启看她一眼,将手里剩下的吃食吞进腹中,定定的看着寻光。
一片寂静。
寻光风尘仆仆,手垂在两侧,毫无防备的睡得香甜,头发也是乱蓬蓬的,袖子里包的东西落到了地上。
傅长启起身,伸手将那油纸包捡起来,打开一看,跟自己刚才吃掉的那一盒云片糕一模一样。
两份,而且是在宫里,难道是给傅近的?
每次离开这里,她还要去看傅近?
傅长启想到这种可能,手已经将那一包云片糕捏的粉碎,心中不由一股戾气冲出,想要将眼前的人杀死。
她明明发誓了,却还是背叛了!
另一个声音在他脑中道:“她没有背叛,傅近是她的情人。”
这一句话让他暂时冷静下来。
是了,他们两个是恬不知耻的关系。
这有什么有趣?
他疑惑起来,伸手碰了碰寻光的嘴唇。
和自己一样。
他的手正要往下滑去,外面忽然传来了行礼的声音。
“参见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