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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的队列继续朝前流动着。当那支鹰武士的队列离开伏击点后,更为嘈杂的脚步声从远方传了过来。

披着豹皮的武士排着整齐的队列走入了山谷,比起前方的鹰武士,他们的衣着要更为华丽。他们的披肩上镶嵌了一圈绿色的宝石,豹子的头皮做成的盔帽上装上了五彩斑斓的羽饰。他们迈着大步,趾高气昂地朝前行走,如果单独拎出来,艾拉甚至会以为这是哪个城邦的特拉托阿尼。

虽然艾拉并不了解阿兹特兰的军队情况,但她知道,只有得到最多战功、最有荣耀的部队,才能以如此华丽的装束走上战场。当两军对阵时,不需要交手,光是这华丽奢华的战袍,就足以击溃对面的士气。

“看到这些武士腰间的那个囊袋了吗。”特索索莫克朝着下方一指,“那里面都是是人的血液,作战之前,他们会把这些血液一饮而尽,将自身魔力提升到最完美的状态。太阳王麾下的豹武士集中了全阿兹特兰的精锐,有很多都是能够到达第四、甚至是第三纪元的。”

艾拉察觉到这些囊袋鼓鼓囊囊的,似乎装满了液体。

不知不觉中,周边吐息声重了起来,艾拉四下一顾,发现埋伏着的士兵们都已经开始紧张地喘气了。艾拉自己也赶到有些紧张。她见过特索索莫克的鹰武士和豹武士队伍,以为不过如此,但太阳王麾下的这一支队伍,却明显要比特索索莫克精锐许多。

紧跟着豹武士队伍的,是一支百人左右的祭司队伍。他们披着朴素的黑色袍子,脖颈上、手腕上装饰着用牙齿串联起来的挂坠。他们的脚步软绵无声,一个个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和军队的雄壮相比,这支由队伍带着几分阴霾之气,就像从大地上掠过的死神。

“太阳王的祭司队伍同我和内萨瓦尔科约特尔的有些不一样。”特索索莫克说道,“我和内萨瓦尔科约特尔的祭司队伍,用途是是解剖战俘、治疗疾病和举办临战前的仪式。但太阳王的祭司队伍是可以用来作战的。整个阿兹特兰帝国有魔法天赋的祭司都被送到太阳王哪里去了。他们不是战士,无法得到太阳战神的加护,但是有诸如小溪女神、玉米女神之类各种各样奇怪的加护。如果不留意,他们的骚扰是很麻烦的。”

后方的队伍忽地变得松散了起来,几个只在腰间裹着白布的奴隶走进了山谷。他们只拿着最为基础的武器,在他们身后,不停地传来鞭子的挥舞声。

“来了。”

特索索莫克做了几口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艾拉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压低身体,再也不敢想其他的事情了。

奴隶的呻吟声越来越清澈地传来,在数个奴隶爬过地面后,地面传来了整齐而有规律的震动。上百个奴隶抬着一个由黄金制成的巨大王座走了进来。王座呈金字塔的形状,在坐人的座椅下,排列着足足三十级金碧辉煌的台阶,这样的高度让王座上的人即便是坐着、也能俯瞰整个战场。在台阶的最底部,趴着两只用石头雕刻出来的豹子,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前方,这使整个王座更增重量,将王座下方的奴隶压的几乎直不起身来。

太阳王坐在金字塔顶端的王座之上,他身后的椅背是由黄金制成的太阳,在眼光下熠熠生辉。

在王座的左右,跟随着全副武装的豹武士。还有持着鞭子的士兵,不时将鞭子抡向奴隶,让他们发出凄厉的叫声。

倘若是阿兹特兰的公民,即便成为了奴隶,也可以享有应有的权力、拥有私人财产、同自由人结婚生子,并最终为自己赎身。但这些抬着王座的奴隶是战俘,是外邦人。能够背负王座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幸运,因为他们随时随刻都可能被拉出来剖出心脏、献祭给高高在上的神明。

艾拉曾经也是七丘帝国的巴塞丽莎,是整个旧大陆最高贵的皇帝之一,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但如此奢华的出行方式,却还是看呆了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后,她反应了过来,压着声音小声对特索索莫克说道:

“我好像判断错了,这不像是溃退的部队。”

——没错,溃退的部队的队列不会如此有序,精神不会如此雄壮,装备不会如此齐整。溃退之中,军队的领袖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里,不可能摆出如此大的排场。

特索索莫克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这一支部队的不同寻常。

“怎么做?要收手吗?”艾拉问道。

那些豹武士腰间的囊袋,每一个都鼓鼓囊囊。如果这里面装满了特索索莫克所说的血液的话,那这一支部队甚至还没经历过正式的战斗。这不是一支被击溃、被消磨了锋芒的军队,而是一柄刚出鞘的锐利刀刃。艾拉不确定对这样一支部队发起进攻是否明智。她原是抱着给海斯泰因收尾的心态在这里埋伏的。

特索索莫克咽了一口口水。

“对面已经进了埋伏,机会难得。再等下去,未必会有更好的机会。一不做,二不休!”

太阳王的部队源源不断地涌入,怎么都看不到头。特索索莫克接连做了几口深呼吸,终于下定决心,将手朝着前方一挥!

这是进攻的信号。按照计划,山上的部队将率先发起进攻,从中间将太阳王的的部队分成两股。然后草原上的伏兵进行配合,跳出坑洞,将太阳王的部队断成三截。两支伏兵前后夹击,迅速捕获太阳王,再由特索索莫克出面,稳住阿兹特兰剩下的军队。随艾拉行军的领主们各自出面吸收自己城邦的部队,带动剩下的领主倒戈,而太阳王本部的军队,则利用羽蛇神的名义说服。以此以最小的损失完成政变!

然而,特索索莫克预料中的动静并没有出现。他不满地回过头,瞪了负责传令的士兵一眼,再度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然而,他身后的部队还是没有动作。

特索索莫克的一个亲信擦掉额头渗出的汗液,哆嗦着说道:

“真的要进攻吗……特拉托阿尼,那可是太阳王啊?”

在那黄金的太阳王座下,鞭声持续不断地响着,令众多奴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对阿兹特兰人而言,这鞭声透着一股无形的魄力,另他们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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