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外,各路州府军队集结。
大武二十八州,自太祖立国之时削减兵权,常备军不足当年五分之一,但各地几千到上万兵马的常备军还是有的。
这些军队,平日里镇守本州之地,若有皇命,也会第一时间奔赴汴京。
汴京城外,乱象一片,四处都是各州军队划分出的地界。
“娘的,怎么要打仗了,咱们去打辽国人,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咱们武国如何打得胜辽人,要我说,就算不打,辽人也打不进来。”
“何苦又让我们去送死呢?”
军队之内,大抵都是这之类的声音,甚至还有辱骂的。
各州统管军事的知州,都是文官,聚集在一起,正在商议。
“新皇登基不过一年,便要对辽国兴兵讨伐,岂非昏庸之举,当真觉得趁乱拿下了辽国三州之地我武国就能赢了?”
“可笑,可笑!陛下如今什么都不懂,便要做出此等行径,倘若辽人反攻,便是我大武灭国之日!”
“不如我等一同进宫面圣,劝诫陛下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同意了这个说法。
文官知州,不光是政事,还有军事。
军队多,实力越强,话语权也就越大。
这一打仗,损失了人马,岂不是要削弱他们的实力?
况且这些散兵游勇,如何打得过辽人的五十万骑军,简直就是笑话!
“那好,我等先找楚相,有楚相在,我等也不怕是越级上报,不会给人落了口实.......”
决定好之后,各州的二十几名知州,一同入汴京。
来到相府前,只见几位身披金甲的士兵正在相府门前驻守。
几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人?
许久不来汴京,这是楚相配备的新型兵种吗?
几人没有在意。
三品知州,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可当他们一行人正准备步入相府,看守的士兵纷纷抽到。
为首龙卫,大步流星。
“诸位来相府做什么?”
江宁知府邓如昌见此,勃然大怒。
“我们来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身份,也敢向我等拔刀!”
毕竟眼下这些人,可是大武地方官所有最高的长官。
一个看门的,也敢对他们拔刀?
想死了不成!
“我等龙卫,奉陛下之名,在此护卫楚相!”
“诸位若是再胡搅蛮缠,休怪本将刀下无情!”
邓如昌见此更为恼怒,怒斥道:“那你看不清楚本官身上官服为何么,我们要见楚相,你也敢拦?”
统领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奉陛下之命,楚相病重,任何人等不得见楚相,违者一律问斩!”
说罢,统领直接抽刀,架到了邓如昌的脖子上。
“大人,莫要让我为难。”
见到此举,众人大惊失色。
三品以上官员才敢用紫袍,纵然地方三品不如京官三品,可岂是一个护卫统领能挑衅的?
甚至直接把刀架到了脖子上?
而且龙卫......为何从未听过?
邓如昌双目猩红,哪里受的了这气:“好啊!有本事你就砍啊,本官倒是要看看,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本官乃是江宁知府,三品大员,你怎么敢的!”
听到这话,统领二话不说,一脚落在他胸口,邓如昌一口鲜血吐出,径直倒地。
“邓大人!”
众人纷纷去服,而后也是大怒。
此人好大的胆子,三品官员也敢打!
“你是什么人,谁给你的底气,敢伤三品大员!”
邓如昌更是疯了一般:“去调兵,本官就不信,此人敢有这么大的威风!”
然而此刻,统领却是直接拿出圣旨。
众人纷纷一愣,而后瞪大眼睛。
见圣旨如见陛下,这里是京城相府,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纷纷跪拜:“陛下圣安!”
统领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朗声读道:“朕念及楚相年事已高,身体欠安,特准许其休病在府,不必上朝。”
“楚相为我朝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养病期间,任何人等不得打扰,违命者,不论品级、不论身份,斩!”
不论品级身份?
不让任何人打扰?
这不就是软禁吗!
说完之后,统领收起圣旨,看了邓如昌一眼。
“这一脚,是教训,你若还胆敢放肆,本将再不姑息!”
此刻,邓如昌虽然心中怒火大盛,可根本没有丝毫办法。
圣旨在手,他若是真的要杀,那只能去找陛下说理去,可这就是陛下的意思,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
邓如昌咬着牙,撑着身子站起。
“你等着,今日之事,不会这么算了!”
“走,直接进宫!”
没有楚相,那也就是缺个名义上的领头人,可他们自己也会去说!
等见到陛下,陈述两国实力差距,陛下自然会有所考量!
一行人等,来到皇城之前。
宫门大开,也有龙卫驻守。
邓如昌愣了一下,刚才的教训并没有忘记,而是是皇宫,不容他造次。
他很快阐明了身份,表明来意。
护卫很快去通报,不久之后,一面容苍毅的中年男子走出。
“尔等就是各府知州?”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一愣。
“既然如此,便随本将一起,去城外清点人数,统帅兵马。”
邓如昌听清楚这话之后,眉头紧紧皱起。
“阁下是......”
岳穆神色并无变化,淡淡说道:“岳穆,陛下任命统军主将。”
统军主将,那就是武人了?
“那岳将军,督军何在?”
武朝人,军阵之上,统将的话不作数,由督军统辖军阵。
文人主导战场,是太祖立国之后传下来的规矩。
“没有督军。”
“军阵之事,本将一言断之。”
众人再度大惊:“怎么可能!”
“陛下如此,岂非胡闹,岂能让武人统辖军阵!”
“岳将军,请你让开,我等要入宫面圣!”
必须要和陛下说清楚,武人怎么能拥有军队的实权呢!
岳穆看了眼几人,再度开口。
“本将说的,就是陛下说的。”
“放肆,你一介武人,岂敢如此,虚传皇命,是要砍头的!”
邓如昌二话不说就是开口,换来的,却是岳穆一个冷漠的眼神。
一瞬间,邓如昌如坠冰窟。
不远处,一袭人马赶来。
皇城纵马扬旗,只有将门才有资格。
不多时,韩家人马已经下马。
来自将门人马的压迫感,骤然涌上这些文官的心头,那漆黑甲胄和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无一不在震慑他们。
为首韩家子弟拱手抱拳。
“见过岳将军!”
岳穆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城外之事已经如何了?”
城外事?
他们不是刚刚从城外来的吗?似乎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啊?
为首韩家子弟陈述道:“各州军队,已经在清点,只等岳将军了。”
“嗯,那便一同前去,即刻整顿军纪。”
“他们若是跟着,就带上,不跟着,那就不管了。”
岳穆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邓如昌等人都傻了。
那好像是我们的兵马?
怎么此人直接就把他们越过了,整顿军纪也要他们说了算吧!
“快跟上,不能让他们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