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故作不知,不过陆炳心里已是一片雪亮。
难怪最近宫中派出的各路人马,根本查不出此女的底细。一个被捡来的弃婴,打着女仙的名号忽然从坊间冒出头来,又有一个根本寻不到踪迹的师傅……呵呵,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明面上可以追查的线索近乎于无。若说这其中没有蹊跷,才是一桩奇事。
想罢,陆炳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少女,但见她微微低垂着头,一副淡定自若甚至略显出乖顺的模样,看不出任何端倪。
呵,他心中暗自冷笑:也罢!此番造访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至少清楚了一点,就是这少女确实来历不明,且极难追查其底细。不过……就算这少女是只小狐狸,也迟早会露出尾巴的。毕竟他可是北镇抚司大统领,手下锦衣卫无数,又有天地人五行这些能人相辅,这世上又有什么秘密能瞒得过他?
除了……那只锦盒。想到这里,陆炳脸色微微一沉,他自打接任北镇抚司大统领,仰仗着手底下那群虎狼,从王公贵族各种难以启齿的隐私到街头小巷足不出户的八卦,他都尽能掌握。可唯有三年前,围绕夏雨樵家中秘藏锦盒而产生的疑问,他始终得不出解法。
严世藩为什么心心念念要得到那个锦盒?那个锦盒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夏雨樵曾向他坦白,锦盒里的东西与他当年倾心的女子有关,可若那锦盒里面装的只是女子的梳妆品、饰物或是金银珠宝,他又何必特意提及此事?以夏雨樵当时说出这话的情形来看,这其中的涵义绝非简单,他是在暗示什么?
另外,当年那夏家幼女是怎么逃出京中布下的天罗地网,又为何专程去了一趟西北?任经行又是如何得知她的目的地?
还有,当初天赐绑着陈少轩从延绥回京后,曾说与那夏家幼女以及陈少轩同行的另有四人,一人应该是夏雨樵的义弟林杰,而另外三人的身份成了谜。且那三人明显以其中一位容貌极其俊美的青年为尊。天赐说那人举止儒雅,衣着不凡,显然生于富贵人家。然而,根据这条线索所排查的京中各大家族之俊才却无一个对得上。那么那三人到底是何来头?
陆炳的思绪继续蔓延,他甚至一度忽视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的凤眼微眯,目光所及之处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但脑子里的念头却转得飞快。
他又回想起一件事情。就在天赐回京后不久,他的手下追查到有一波人暗中谋划劫狱救出陈少轩。他顺藤摸瓜,终于摸到京中闹市一处宅子,可结果遭遇到疯狂的抵抗。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挥舞着长枪,以一人之力居然拦住了他派去的十几位锦衣卫精英,并在死前最后一刻,以匕首画花了自己的脸面。
这人的身份明面上虽查不出来,但天赐却一眼认出,此人便是陪同夏家幼女去西北那神秘三人中的一人。如此说来,至少有二人逃脱了他的追捕。
不过他可不信这幕后之人会仅仅只有二人。他派人追查到那所宅院乃一位早已离京返乡的王员外所购,但那名王员外事后却跟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踪迹。而那宅院里剩下的奴仆各个聋哑,根本提供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就凭这些,他就清楚地意识到,这股势力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狠绝、强大。
一只神秘的锦盒、一股未知的势力,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来历不明的仙姑?
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三者之间或许会有着什么特殊的的联系?只是自己一时还觉察不到......他在京中盘亘数十年,见识过太多的阴私密谋。他知道每桩事情的背后其实都有着抹不去的痕迹,只要有心,再加一些所谓的机缘巧合,那些隐藏着的痕迹总能慢慢地浮出水面。
是啊!这个世界上从不存在密不透风的墙,无论是那股势力,还是那只锦盒,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