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公心中一凛,连忙躬着身子小声道:“这件事老奴也前后仔细想过了好几遍,实在都想不出原委。或许是阿巳当时并没有按约定的时辰下毒?而是事后……”
太后娘娘微一思忖,便摇头道:“不可能!阿巳虽然身份低贱,可办起事来向来极为妥当,算得上哀家手中一枚极好的棋子。哀家本以为牺牲这颗暗棋,不仅能去掉哀家心头的一根刺,还能顺理成章搞垮那妖道。可谁知,他居然能顺利脱身,到头来还能更进一步得到皇帝的恩宠,想必今后他的势力定然会与日俱增!
吕行,当初可是你说那毒根本无药可解!哀家才下定决心动手的。关于这点,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么?”
吕公公慌忙跪下身子,沉声道:“老祖宗,那金钩毒不比寻常,确实无药可解。如今太子殿下暴毙而亡,总是真实发生的事吧!”
“话虽如此,但你也说过,那金钩毒暂用另一种毒草压制,虽不会马上毙命,可我们也有充分的理由和足够的时间将那陶老道拖下水。哀家花费了好大力气才买通太医院的人,将罪责统统推为“邪祟入体”,好让那陶老道无法开脱己身。若当日他没有救醒太子,如今只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可坏就坏在,他居然能延缓太子毒发的时机!莫非他真有些门道,连西北边陲小镇一带才知晓的无解剧毒,他也有办法克制?”
“这个……”吕公公满脸的犹疑,嘀咕道:“按理说不可能啊,老朽自幼生长在西北小镇,家中又是开医馆的,才能对这种当地特有的剧毒有所了解。可那陶真人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一直在道观中修行,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金钩毒呢?老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起来,当日他不是带了小王道长进东宫救人么?或许这件事的关键在于那位小王道长身上?毕竟,今日是她忽得了陛下的封赏,想必这其中定然大有乾坤。”
吕公公话说到这里,忽然感觉不妙。如此一说,太后娘娘岂不是又要追悔之前放过小王道长之举了?!他偷偷抬头瞥了一眼脸色已经发青的太后娘娘,急中生智道:“不过老朽觉得,那小王道长的年纪毕竟太小,又岂能知道这些事情?或许还是阿巳那边出了些问题。”
闻言,太后娘娘神色微缓,她想了想,终是叹了一口气:“阿巳如今已经死了。皇帝终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东宫的人,无论那人是有过还是无辜。看在阿巳对哀家忠心尽责的份上,不要亏待她的家人。只不过,阿巳在太子身边小心翼翼地服侍多年才得来这次机会,哀家本想来个一箭双雕,却终是落了空。或许是哀家太贪心了。现在想想,这件事过去之后,不仅是阿巳,连太医院与哀家有旧交的几位大夫都二死三伤,哀家今后能信任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老祖宗……”吕公公见太后娘娘唉声叹气的模样,明白她对于此事终是没有之前那么执着了,心里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劝慰道,“其实这些伤心事的源头就在于皇上,根本怨不得您啊。”
“不错!”太后娘娘发出一声尖厉的冷笑,“若不是德妃探听到太子要迎合皇帝的心意,将于朝堂上一道奏折,让那兴献后入主慈宁宫,哀家何至于此!这皇位本就是先皇要求他朱厚熜入嗣才能得的。他倒好,当了皇帝之后不仅要认祖归宗,还怂恿儿子把自己的娘搬到这宫里来当太后!他们一家子合家团圆,那哀家算什么?算什么!?”
“老祖宗,您身子本就不好,歇歇气吧!还是歇歇气吧!”吕公公见太后娘娘又开始激动起来,生怕她又呕血,连忙劝道。
“放心,哀家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只要哀家没死,就绝不会让兴献后入住这皇宫!皇帝自己拉不下脸面找大臣商议这不合规矩之事,倒让儿子出面!哼!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哀家这柄老枪打的就是他的儿子!就看他朱厚熜到底能生出几个好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