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人是不是有意如此,这个我无法知道。”明月平静地说道,“但有一点,我用的细针想来应与太医院大夫用的针不同。”
“哦?”陶真人挑眉看向明月。
明月解释道:“若论验毒,自然以银为佳。只不过银质之物偏软,若要做针,唯粗者才堪用。可这针一旦做粗了,扎人自然很痛。而宫里头的大夫们成日对着达官贵胄,用针定然也会有讲究。所以我推断,他们针灸用的针,一定是金针而非银针。而我这套针的针头则是纯银铸就,验起毒来,自然比金针容易多了。”
陶真人捋了捋胡须,盯住明月的眸色渐渐深沉了起来:“你此番进宫,倒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明月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以前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经常会遇到一些头疼发热的小毛病,随身携针能方便不少。其实,我也不过是知道些针灸的皮毛,至于此番进宫能排上用场,真的只是巧合......巧合来着......”
此刻的陶真人显然也没有在此事上追究的心思,他收回目光,道:“算了,既然能断定是中毒,那你可知太子殿下中的是何毒?若能查明,也可对症下药。”
“我试试。”明月继续拿着针,在太子殿下毫无知觉的身体上扎进扎出。她动作很快,每次又扎得很浅,一炷香的时间便几乎扎遍了太子殿下的全身。
陶真人见她停下了扎针的动作,刚要开口询问一句“查出了么”,就见明月忽然腾出两手,竟将太子殿下的口唇生生撬开了半寸。
“你这是要干什么?!”陶真人忍不住斥道。可明月却似充耳不闻,只探出大个身子,将头凑到太子殿下的口唇边,细细检查起来。
他只得硬生生咽下了“这可是大不敬啊”这句即将出口的话语,心道:还好这里没有旁人,不然可真了不得了!
正在这时,就听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叹道:“这毒……很麻烦。”
陶真人心中猛地一跳,慌忙问道:“查到了?是什么?”
明月回身看向陶真人,神色很是凝重:“是的,陶真人。如今就你我二人,我就直说了吧。太子殿下所中的毒并非寻常毒物,乃是西北一带才有的一种罕见的毒药,当地人唤作金钩毒。此毒性烈,本该见血封侯。”
“什么?”陶真人大惊失色,可他脑子一转,立即反驳道,“不!不对,如果这毒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那太子殿下他......”
明月点头说道:“对,如果只是完全的金钩毒,便是一丁点儿也能让太子殿下马上毙命。可这种毒虽剧,却有一种特性。如果将它与另外一种称为‘黄泉冥’的毒草一并使用的话,中毒者虽然必死无疑,却并不会马上发作。”
“必死无疑?!小丫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么?!”陶真人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但他还是努力地保持冷静,质疑道,“你怎么确定太子殿下中的就是那什么……金钩毒?”
“我确定。”明月却是极其肯定地给出了回答,“其实,大部分毒物都会引起恶心、呕吐或是心跳加速、脸色青紫的症状。可金钩毒虽然剧毒无比,但中毒者表面上却几乎看不出什么问题。眼下的太子殿下,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其余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所以,那些太医院的一众大夫找不出病因也情有可原。”
“他们情有可原,你一个自称不懂医术、又只知道些针灸皮毛的小丫头却能准确诊断出太子殿下的病因?”陶真人冷哼了一声,口气已经隐隐有些不善了。
“我曾经跟着我师傅去过西北一带,也恰好对此毒有所了解。”明月平静地说道,“这种毒源自西北沼泽地中特有的一种小蛙。它通体金色,剧毒无比,因尾部长着一根极小的弯刺,如同钩子。所以当地人才会将这种剧毒称为金钩毒。”说到这里,明月微微一顿,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太师叔给她那本毒经中的内容。
于是,她娓娓道来:“一旦中了金钩毒,毒液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汇集于中毒者咽喉底部,形成一个或两个透明金亮的血泡,随即余毒蔓延至全身。以针扎百会、人迎、膻中、太渊、涌泉穴五处大穴,针头泛黑至一厘者,说明中毒已深,神仙难救。而两处血泡乃金毒集汇处,一旦泡破,中毒者即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