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跪俯在他脚边的陈公公,轻叹了一声:“老货,就你多嘴。”可他话虽是如此说的,语气却显得异常温和。
“老奴……老奴……”陈公公不敢抬头,口中碎碎念着,完全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可明月却心中清楚,此刻这位陈公公心里着实松快得很,方才一出戏演得恰到好处,让皇上对他的忠君爱国高看一眼,又对他的体贴入微倍感满意。
“算了,既然如此,那朕就暂时离开一会儿。不过,但凡这里有什么事情,务必要马上回报。”皇上果真挥了挥手,不再过问。
“遵旨!”陈公公面上一喜,连忙指派了两个太监留在原处观察情况,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跟随着皇上的步伐,缓缓走出了东宫的大门。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见状,陶真人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毕竟,把最大的麻烦——皇帝陛下请离此处,他才更有把握让明月放手一搏,仔细查实太子殿下身上那不可告人的“隐情”。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扫了一眼角落里忙着煎药的两位大夫,沉着微冷的面色,也不打招呼便直接朝着那二人开口询问道:“太子殿下如今怎么样了?”
那两个老大夫登时面皮一紧,可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却都支支吾吾了起来。倒是床榻前的一位身穿浅蓝色宫装的贵人闻言,堪堪转过了大半个身子,轻声说道:“太子殿下至今仍在昏睡。太医院的王大夫和张大夫已经给殿下喂过两次药了,不过看不出有什么起色。如今这二位正在赶着熬制第三副药剂。”
“原来是惠妃娘娘!”陶真人这才看清了那位贵人的面容,顿时吃了一惊,他连忙躬身一揖,道,“老朽实在不知,竟是惠妃娘娘在此,方才冒犯了。”
惠妃淡淡地叹息道:“国师何必多礼,太子殿下的生母——王贵妃姐姐早逝,后宫事务繁多,皇后娘娘又一时分不开身,所以本宫携着曹贵人前来探望太子殿下也是应当的。本宫早就听闻国师道法高深,有如真仙,如今太子殿下便仰仗国师了。”
“惠妃娘娘过誉了,老朽实不敢当。娘娘慈悲仁厚,曹贵人亦心慈面善,实乃后宫之福。”陶真人说了几句谦虚客套的话之后,见惠妃娘娘与曹贵人始终站在太子殿下的床榻边,不由得悄悄地皱起了眉头。
惠妃娘娘却似一眼看出了陶真人的心思,她携着曹贵人缓步而出,口中温和地说道:“国师若有什么要事,大可以直言。不必避讳本宫等人。”
陶真人眼瞅着情势紧迫,便也索性直言道:“惠妃娘娘恕罪,太子殿下病情复杂,老朽此番特意请了小王道长前来协助,但是人多的话……有些不利于我等布阵施法。”
“原来这位就是小王道长……”惠妃娘娘的目光径直地落在了明月清丽的脸庞上,随即她的嘴角挂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可那笑容却带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似有些嘲讽又似有些玩味。
明月默默地垂下头去,一种被人放在明处并正大光明审视的感觉涌上心头。
“惠妃娘娘……”陶真人的眉心又锁了起来。
“瞧本宫,看到小王道长一见如故,倒差点忘了正事。”惠妃娘娘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道,“那就请国师为太子殿下单独诊疗吧,请您自便。”她留下了这一句大有深意的话,便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还顺带走了屋内的其他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