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宁只觉得胸口处的血液凝住了一般,他微微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而钉子明显感觉到头皮发麻,他不由自主地贴近了身边的明月,低头轻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杨天宁问道。他的声音极冷,冷得好似千年寒冰,这冰冷之中夹杂着明显的怒火。
“叶生,你告诉他!”雷掌乐对着他唤来的那个道童说道。
那个叫叶生的道童终于抬起头来,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挂着无尽的哀愁和强烈的悲愤:“金爷,道真师兄是让人给打死的!”
“他是神乐观的乐舞生!什么人胆敢打死神乐观的人!宋知观呢?!”杨天天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叶生恨恨地疾声说道:“宋知观根本管不了这事!打死道真师兄的是严相府的人!”
“严相府的人?”杨天宁猛然一怔。
“而且出事那会子,我们也不在神乐观中。”叶生看着眼前蓝道真的小坟堆,眼里泛起了一层泪花,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一个半月前,道真师兄带着我来观外的林子里打鸟。他自制了一付弹弓,射得又远又准,打中了好几只山雀。其中有一只被打中了眼珠子,我去林子里面捡来递给他的时候,他就站在通往神乐观北门的小路边上,大笑着说道:这不成独眼龙了?!这不过就是一句说鸟的玩笑话,谁想恰好被从他身边路过的几人听了去,他们忽然一拥而上,开始暴打道真师兄,嘴里还骂道:你说谁是独眼龙!你小子不想活了么!
道真师兄倒在地上拼命躲闪,我连忙上去想拉住打他的人。可我人小力薄,被其中一人一个大巴掌扇到了一边。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路边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华服,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长得白白胖胖,可他的一只眼睛好像蒙着一层白霜,看不真切,那人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道真师兄被打,嘴里还说道:‘打,使劲打,打死了我负责。’”
听到这里,杨天宁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简直黑如锅底。连钉子都握紧了拳头,怒道:“这帮混账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叶生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哽咽道,“可他们根本不听,还在继续踢打道真师兄,我根本拦都拦不住!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过来了,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小姐,她带着一个丫鬟和好几个家丁。”
“那定然是徐姐姐了.....”明月心中不由得叹息道。
“那小姐见到了这番情景,连忙叫家丁上来阻拦。结果打人的一方实在跋扈,居然打起了那小姐带的几个家丁,冲撞之间那个丫鬟脸上都挨了一拳,而那位小姐头上带着的帷帽也给撞飞了出去。那小姐吓得花容失色,但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减她的美貌,她真的很美,美得跟画上的仙子一般。”
叶生说到这里,杨天宁几人都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哥看了那小姐的容貌也怔住了,之后他才让家丁停了手。只不过那时候道真师兄已经被打得昏死过去了。我顾不上别的,连忙背着道真师兄回了神乐观,可是道真师兄的伤势太重,已经奄奄一息了。宋知观闻讯赶来,一面派人去观外查看情况,一面马上命我赶去上清宫找人通知道真师兄的哥哥道行,可是......”叶生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雷掌乐冷冷地接过话头:“然而道行早就入宫,彼时上清宫的人回复说是无法联系上他。我又想起这孩子本是你特意托人带进观中的,也马上写信给你,还四处托人寻你,可却完全找不到你的踪迹。
道真这孩子挺了不过三日,便一命呜呼了。而打死他的那些人,据宋知观派去查看情况的人回报,正是严相府的人。严相府的人......哼!整个神乐观中最大的宋知观也根本得罪不起。所以,道真这孩子的命便这样无辜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