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之前一知半解地听着明月与老者的对话,待听到老者说出“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来,忽然回过味来,敢情这徐家大小姐给严世蕃做妾是被逼无奈的?当下他很是诧异地脱口而道:“怎么会身不由己?你家老爷徐大人可是吏部尚书,堂堂的正二品大官啊!”
老者闻言,忽然呵呵苦笑了起来:“吏部尚书?说句不怕掉脑袋的话,哪怕是历代皇帝嫁公主,又有几个不是远嫁去和亲或是出于政治目的联姻的?”
“这!”钉子登时哑了。明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上了年纪的徐府管事居然会有如此见地,不由得肃然起敬:“老人家您说的是!”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照壁后面闪身而出。
“许伯,这里没出什么事吧?”那身影只几步便跨到了门口,赫然是一位肤色黝黑、身形魁梧的壮汉。
“没事。”老者应道。
“可是……”那壮汉瞥了一眼门前站着的明月与钉子二人,低声道,“阿赖说门口来了不速之客,让我过来瞧瞧。”
“不速之客?这位可是小姐的知交。”老者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看阿赖这小子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身份。昨日他才刚触了大少爷的霉头,挨了一顿板子,也不寻思着好好反省一下,居然还敢乱嚼是非,真是丢尽了我们府上的颜面。哼!回头我自会好好处理这事,你就别掺和了。”
“是。”那壮汉低头应了一声,转头便离开了。
“哎。”老者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摇头叹了一口气,这才回过身来,看着明月诚恳地说道,“姑娘可别见怪啊!我们徐府新进了几个杂役,行事上难免有所怠慢。其实我今日站在这里,没有邀请姑娘您进府也非待客之道。可是不怕姑娘笑话,今日我徐府上下实在是……是没有精力迎宾待客了。还望姑娘看在阿瑶的面子上,能够体谅一二。”
“许伯你不必见外。”明月连忙说道,“我此番来也绝非是想给你家府上添乱的。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阿瑶养在深闺里,怎么会与那个严世蕃有所交集?”
“我也不明白啊。”老者纳闷地重重哼了一声,“小姐不过就是前些日子出门上了一次香,回头就有媒婆上门来为严府公子说亲。那严府公子早就有了正妻,听说还有许多妾室美姬,莺莺燕燕一大屋子,哪里是个良配。我家老爷一听勃然大怒,让人把媒婆赶出了府。谁想,第二日老爷上朝,那严相居然主动上前来说亲事,这……”老者郁闷地摇着头。
“阿瑶去哪里上的香?”明月忙问道。
老者眯起了浑浊的双眼,似在努力思索着:“好像是上清宫……回来的时候听说还路过了神乐观。”
“就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么?”明月追问道。
“没有啊……我记得那时候没听锦儿她们说起过什么特别的事情。”老者皱着眉头喃喃道,忽然他的眼睛微微一亮,“哦,不对,好像她们有提过一个小道士……”
“小道士?他姓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月只觉得老者的思绪有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完全漂浮不定。那涌入脑中的思绪有时清晰有时又很模糊,她努力寻找着其中晦涩不明的线索。
“好像……姓蓝?还是姓南?”老者晃着脑袋,眉头都快竖成了一个川字,“姑娘啊,老朽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了,实在是记不得什么事了。哎!”
“多谢许伯!已经尽够了。”明月抱拳微微低身一礼,告辞而出。